南部这场仗打得异常顺利,不过寥寥数月就得了胜,一月前主帅江孤率部回朝,正巧卡在春节前后,跟胜仗的喜悦羼杂在一起,从城门到皇宫,左右除了中间给将士们留的路,竟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巳时,众将归朝。
城内顿时撒满了恭贺,撞钟击罄,锣鼓喧天,人人都想挤上前去看看领头将军是何等的威风,自然,也少不了三五成群的几声议论。
「这排场可真大,哪回凯旋也没见有这么多人过,诶,伙计,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你还不知道啊,这回江家的大小姐和靖国公世子可是立了大功了,陛下保准封赏,特别是江大小姐,那可是宥阳公主之后第二个上战场的姑娘,说不定啊,这以后就是翊朝第一位女将军了!」
「不得了不得了,江家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喽!」
「……」
这样的议论声本就嘈杂,东一块西一块,又被锣鼓声盖在下面,总之没一句话能完完整整的传进江缔耳里。
她虽是女子,骑在马上全身穿着甲胄,腰间束剑,半点不输军中任何一人。
江缔一双凤眼含着几分温情,眼波婉转间该是个风姿绰约的佳人,但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决绝与冷冽却把这一丝温情消磨,只留下眉眼间的英气,挺立的身形让人如何不称一声将军巾帼。
只不过街前街后的场景似乎并不在她眼中,有的只是离皇宫越来越近的大道。
「阿朝?如何。」
江缔这才回过神来,勒紧了马绳,以免它偏了方向,冲到人群里。
「无碍。」
江缔向边上的人摆了摆手,看过陆迟,眼神游离过自己的马匹,最终还是回到父亲的背影——皇宫道前。
「不应该啊,战场上一剑能要敌军五条命的人,怎么现在回了京都反倒漏了怯?」
陆迟问的一本正经,甚至还微微仰头假装沉思了起来。
「得了吧,一剑可当百万师那都是戏说了,真这么论的话你还能以一人一骑入敌营呢,」江缔听过不少这种戏文,当然都是在军将大营里听闲听到的,从陆迟第一眼看见,到现在回京,不知被他笑过多少次了。若不是现在是在大街上,军中礼制不好乱,江缔肯定先跟他打个几个来回再说。
可惜啊,这会儿江缔只能借着马匹的靠近踹陆迟一脚,实在是不够解气。
两人同为副将,虽没有正式将品,但都是皇帝钦点,自然在一列。
「别说,我还真是比在战场上紧张,上战场就不说了,特令我为副将更是军中独一例了,我不比你,国公世子,见陛下的次数定是比我要多的。」
江缔长舒一口气,若有将士见了恐怕会觉得不可思议,战场上那般骁勇的江副将,只身入敌营都不犹豫一下,竟然能有紧张的时候。
「什么国公世子,徒有虚名罢了。」
陆迟笑着顺过这个话题。
靖国公世子,陆迟陆眠晚。
江缔知道他不愿意谈靖国公,心里暗自后悔怎么就将国公世子的名头搬了出来,陆迟不在意,但不代表可以毫无顾虑的随便说道。
「不过想想,最难过的还是我娘那关。」
江缔握紧了手上的缰绳,向陆迟苦笑,却不曾注意街边上正打量她的小娘子。
娘子手上拿着戏服,目光跟随着江缔走远,直到边上的少年唤她:「师傅,您又不会武,看多久也没用。」
她敲少年的头,把戏服扔给他,扬长而去道:「想什么呢,要是撷兰苑有大人物坐镇,还怕无人知晓吗?今晚加出戏。」
少年追在她身后喊道:「什么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