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他看了江弃言一眼,又低头,“长生想活着。”
“这就是你的志向,你的真心?听上去有些……”
“陛下,活着很难的”,长生低声,“陛下,长生只是想活着。”
江弃言不说话了,很久后,他道,“是啊,活着很难,为自己活着更难。”
“朕不会死,却也不算真的活着。”
“朕想真正活一次。”
长生忽然开口,“奴才会帮您的。”
江弃言没搭话,任何人都帮不了他,除了他自己。
小小的一个长生,要怎么帮他。
“奴才会帮您的”,长生重复,然后用玩笑的语气,“长生只是想活着,陛下看在奴才帮您的份上,可不可以别杀奴才的头?”
江弃言看了他很久,道,“好。”
六月,翰林院递上又一批新入职的官僚名单,大部分官职都不高。
入夏了,荷花开了不少,江弃言看着递上来的奏折,看着先生清秀的字迹,在脑海里描摹先生现在的样子。
会不会因为太忙,所以生了一点小胡子?
应该不会吧,江弃言想象了一下先生胡子拉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笑。
他想起五月某夜,摘星楼上的谈话。
如果明天就要死,他想做什么呢?
想做的好多呢,根本选择不了,所以长生那句话其实很有智慧啊。
如果明天就要死,那他想继续活着,活着做完那些事。
桌上有碗莲子汤,江弃言漫不经心喝着,有些惊愕它的味道,“长生,你厨艺进步很多啊,这次没有发苦。”
“陛下,如今又入了夏,这莲子是新采的,自然清甜一些。人们总是喜欢新鲜多过陈旧的。”
那可不一定。
有的人就是认死理,就是要追着一个人不放。
“不过你的茶还是泡得一样惨不忍睹,如今倒是不发苦了,它现在发酸。”
“奴才只是加了些陈皮煮水罢了,陛下,这是有好处的,您多喝点,别嫌它难喝,会有好处的。”
“嗯。”
八月,蒲听松开始着手清理拜神会和其发展的起义队伍。
常德、杨武在蒲听松的计谋下,很快剿灭了一支又一支叛军。
捷报一封封传回京城,早朝时众人的士气格外高涨。
数月来,绥阳处处都在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一切欣欣向荣。
内阁正式运转,六部尚书现在逢人就夸陛下好。
三相之中,立场不明,但左右两相已经明显有要扶持陛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