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心里把李修竹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个遍!
江弃言不在意的笑笑,示意他们回去坐着,“简化六部章程,朕正有此意,但朕担心什么诸位想必也心知肚明。”
其他人都明白,唯独李修竹还云里雾里,他听不懂江弃言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他的那些同僚怎么就跪了。
于是他恍然想起十二年前,他去帝师府赴宴,这些老狐狸们都穿着下品服饰,就他一个人穿着中品,而且这还是帝师大人提前提醒了他的。
李修竹感到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当年他以为帝师给每个人都提醒了,如今看来或许其他人并不需要提醒,只有他是个特例。
左相叹了口气,他起身,递了个台阶,“臣等愚昧,不知如何是好,还望陛下决断。”
左相了解李修竹这个人,会做事,而且做事很过细又极认真,但做人上面就差了点,情商不高,没那么圆滑。
放在承曦帝时期本是没有机会出头的,是帝师一路提拔他到如今这个位置。
“朝廷外有个寻花阁,朝廷内为何不能效仿一个?”江弃言缓缓道,“朕欲组建内阁,内阁选址在皇宫内,不接触后宫,就在前庭。”
文相神色微动,陛下这是打算和帝师分庭抗礼?
比起立场,左相陈安更多考虑的是民生,只要对百姓好,他就冲在前面支持。
陈安眼睛一亮,道,“陛下,此计可行!既预防党锢之祸,又能提高效率改善民生,就是这内阁不知如何行事?”
总不能所有人一窝蜂都在皇宫里办事吧?那不乱套了?
“原六部职能不变,但决策改为内阁决定,六部尚书及三位丞相为内阁参事,正三品及以上可为内阁行走,这样能保证重要决策人都在的同时,不至于太过凌乱,只是为了保证内阁的安全,需严加防守,锦衣卫乃是罪帝留下的,朕信任不过,诸位爱卿可有妙计?”
说是江北惘留下的,实际全是蒲听松的人。
文相心中一凛,猜想愈发得到验证,陛下这是要逐步组建自己的势力?
文相与其他几位不同,他原先是圣院的副院长,自原文相方鸿儒去世、方家灭门之后,他才被帝师提携入朝。
那几位或许是中立的,但他是帝师党的人。
他想不明白,陛下明知道他偏向帝师,为什么还要带着他一起议事,甚至还让他入内阁成为元老。
“朕知道诸位对朕或许还有疑虑”,江弃言扫视众人,目光落在右相身上,右相低下头不敢直视,“你们中有人觉得朕太年轻,乳臭未干,不相信朕的能力。”
他的目光缓慢移动,定在文相身上,“有人有自己的立场,觉得朕怀有私心,想要效仿承曦帝揽权,把朝堂变成自己的一言堂。”
江弃言继续移动着视线,落在陈安与李修竹之间,“有人一心为民,有改革之心,却无改革之实。”
“你们不敢大刀阔斧改革,你们害怕动作太大引起不满,你们总觉得上面有什么在束缚你们,于是你们畏首畏尾。”
闻言,所有人俱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陛下一直以来都是随和待人的,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你们不敢,朕敢!朕的处境诸位比朕更清楚!朕说是皇帝,其实就是一只囚鸟,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雏雀都有向往蓝天和明日的勇气,都有孤注一掷破笼而出展翅高飞的决心,你们枉活一大把年纪难道胆量连朕这只从小没见过自由的宠物、玩物都不如吗!”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右相林奇忽然大声,“臣没有看不起陛下!陛下年纪虽然小,但陛下的魄力实在让臣服气!臣赞成组建内阁,至于守卫的事,臣愿替陛下分忧!”
“臣同样赞成组建内阁”,陈安紧随其后,“只是如今内阁章程太过粗陋,细章之事臣愿替陛下分忧,不出三日,臣会交与陛下过目。”
文相见两相已经同意,内阁组建大势所倾已经板上钉钉,只能也跟着附和,“臣赞成,但陛下如何保证内阁不会成为陛下的一言堂?”
“朕很小的时候,就觉得皇权过于高了”,江弃言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决定,他徐徐道,“罪帝恶行,皆因皇权无所束缚。于是他可以肆意强娶忠臣的女儿,他可以虐杀自己的恩师,他可以随意雪藏良将、残害功臣,可他的权力究竟是谁给的呢?于是朕小时候总在想,一位君主到底代表什么?”
“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吗?是可以任意杀人的特例吗?皇权究竟是什么?”
“皇权是百姓给的!是你们给的!一位君主应当是一位英明的领头人!在其位,谋其职,谁说皇帝不是官职?既然是官,就要为民!”
“所以……”江弃言把他们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朕决定限制皇权,内阁有权用合理的理由否决朕的任何决策,且朕无权因为内阁的否决而治内阁的罪,至于这具体形式,就交给左相拟定了。”
江弃言直视着文相的眼睛,“在具体章程出来前,否决权暂时交于三相,如果爱卿对朕的决定不满,可以直接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