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迟应该是用手捂住了话筒,声音变得模糊,他回了句什么,又回到电话上来:“沈老师,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沈知有些哭笑不得,被一个学生这样关心,他感觉有些位置颠倒,“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昨晚担心了一整晚,以为你不想加我好友,刚看到你终于通过了,就很高兴,想问你有没有空来看我打球,不过你既然不舒服,就别来了,还是好好休息。”
聂迟声音真诚热切,倒豆子似的一通自说自话,沈知自己都感染上活力,带着笑意回复,“我没事,你好好打球。”
挂了电话,沈知回到裴延对话的界面,看到裴延没有回复,顶部也没有了“正在输入”的提示,对话框恢复了沉寂。
本来裴延回复得慢挺正常的,沈知心里还是微微一怔,有细微失落,他按熄手机屏幕,发动车子,朝学校开过去。
今天沈知的课是上午第三节,前两节课他在办公室里查阅邮件,果然有学生发来了《艺术的故事》阅读体会,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昨日发言的女生,另一个发件人叫两只耳朵。
经过早上微信名称,沈知立刻猜出这人是聂迟。
沈知先点开那个女生的邮件,她的体会主要从专业角度分析了拜占庭时期艺术作品的美感,线条走向,光影意识,观点虽然不算新颖,但点评得十分自信,沈知看得很仔细,又很认真的撰写了回复,在几个观点上补充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接着看聂迟的邮件,这邮件并没有附件,而是将内容直接放在了邮件正文,字数也不多,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一个时代再辉煌,既然衰败则必然有它的道理,要坦然接受并且迎接新的时代才是正路。
看完之后,沈知捏了捏眉心,一瞬间有许多道理可以讲,比如借鉴前人,比如艺术性不会随着时代没落而消失……可他又想了想,这已经超出了艺术课程的范围,也超出了自己这个教西方艺术史的老师的批改范畴。
看了眼时间,马上要到上课时间,沈知关了邮箱,先去教室上课。
沈知对教学十分认真,每节课都会做充分的准备,上课时全神贯注,一节课很快结束,在讲台上并没什么感觉,下课之后回到办公室,沈知却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走,头晕得不行。
和沈知共用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今日没来,沈知喝了一大杯热水,无力躺在沙发上,裹紧羽绒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的,沈知进入了梦境。
初夏正午,灿烂的阳光照耀在操场上,他回到了高中校园。
沈知看到穿着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朝球场过去,有两个女生边走边说:“今天高三篮球赛决赛,裴校草在学校最后一场比赛了。”
“你别花痴了,人家裴校草眼睛里只看得到沈公子。”
“我很服气啊,裴校草和沈公子本来就般配,让我过过眼瘾不行吗?”
沈知笑了,随着同学一起去球场,他记得这场比赛,裴延一个人得了23分,成为全场mvp,比赛结束后,他朝自己飞奔而来,大笑着抱了下自己,获得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和起哄声。
直到现在,沈知都记得当时裴延身上烫人的热度和汗水的味道。
比赛的过程如记忆中一样激烈,裴延也如记忆中耀眼,比赛结束,他向沈知奔来。
沈知心跳如十年前一样剧烈,向裴延伸出双臂后,却看到他越过自己,抱住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
沈知惊诧回身,看到裴延怀里的人紧紧回抱他,脸上笑容甜蜜,那人的眉眼和高中时自己十分相像,但肯定不是自己。
沈知心脏陡然下坠,如坠冰窖。
“沈老师,沈老师!”
沈知被急切的声音叫醒,他感觉眼皮很重,头也很重,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睡在办公室沙发上,聂迟正蹲在自己面前,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意识回笼,沈知慢吞吞地坐起来,嗓子火辣辣的疼,开口时十分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我买了润喉药想拿给你,你办公室门没锁,一进来就看到你躺在沙发上,叫你也没反应,还以为你晕倒了,吓死我了。”聂迟仰头仔细看着沈知,看他双颊泛着红,便伸手想摸他额头。
沈知下意识地躲了下,坐直了身体,“我没事。”
聂迟伸出的手落了空,他也不在意,顺势坐在沈知身边,关切说道:“沈老师,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沈知拒绝得生硬,他心情还没从刚刚的梦中恢复,只觉得冰冷绝望,也失去平日的温和,闭上眼睛稍微缓和了下,又重新开口:“聂迟,谢谢你,不过真不用了,我爱人等会儿来接我。”
“哦,那好吧。”聂迟明显低落下来,他把润喉药放在沈知手边,又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垂着眼皮说道:“沈老师,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沈知头疼得厉害,心里也不舒服,他维持着最后的力气再次道了谢,待聂迟离开后,摸出手机,给裴延打了个电话。
单调的响铃声音响了许久,久到沈知以为没人接听时,却突然被对方按掉,话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接着,沈知收到裴延简短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在开会。”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