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吐个水也扯得脑子绷着疼,面部肌肉好像不牵扯脑神经吧,心里过一遍课本的神经章节,过一遍,又一遍,又一遍,好多好多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什么意思来着……
想东西抽抽,坐着也抽抽。
膀胱负荷过重,这时候也开始无声地抗议,爬起来上厕所时她后知后觉,翻出体温计,为了保证准确性,特意掐表多量两分钟。
水银柱超过39℃,眼睛在刻度上发懵,脑子在意识上发懵。
单吃退烧药估计压不下去。
她裹上厚毛衣,戴口罩,通向上班的路熟记在心。昨晚去急诊管病人,今晚去急诊当病人,可真是科室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哪哪都有她的份。
带教刘老师暂时成了她的监护人,一双豆豆眼精准捕捉到她的各种不适。
扎钢针的手稳如老狗,“我先给你打个退烧针,血常规三联检测结果二十分钟出来,八九不离十就是流感,后几天你先不用来了,我找护士长给你请三天假。”
“谢谢老师!”
请假两个字,比任何强力退烧药都管用!
护士长抠得要命,恨不得实习生当牛做马睡在科室,半天假都必须调休,能请上三天长假,这说出去都算是奇迹。
高兴劲一过,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上实打实的难受。
脑子钝了,痛觉却敏锐。
药物刺激组织,针口处扯着皮肉,疼。
平时都是自己举着注射器给别人打,今天轮到自己来挨针,还是老师亲自给打,她心里怪别扭,于是显出平时刚强的一面,刚打完针就大步迈着,拿些药要走,“谢谢老师,那我没事就回家了。”
拐个弯,急诊的显眼门标看不见了,她扶墙捂半边屁股,“区区一小针,要疼死我也!”
还没走到楼上,家门口站着黑影。
石岩没再往上走,脑中迅速闪过二十种防身武器,最顺手也具实现性只有包里备用的一次性注射器,就顺手拿针头蹭蹭墙角潮湿的霉灰。
手机拨着110,她心里盘算万一有危险要刺哪个位置,一番纠结,首选裆下连环踢,趁其弯腰叫痛再猛戳脖子,说不定有机会扎到颈动脉,给他来个大放血。
“上楼需要这么久吗?”那人欠欠身,微微跺脚。
“又是你,贺雨行你怎么又来了。”
她盖上注射器针帽,放回包里,径直开门进屋,“看样子等时间不短吧,加个微信,以后你要来找我提前说,别动不动装恐怖分子吓人。”
一扭头,贺雨行人不在,已经进了屋坐上沙发,丝毫没有个客人该有的样子。她掏出退烧药丢到桌子上,没有就没有吧,她也不是多注重这些的人。
当务之急是把药喝了,然后送走这尊大佛,安安稳稳喝一杯热水,躺进被窝里睡觉。
“你刚刚怎么了,刚刚花木原有微小的波动,似乎要脱离身体。”
贺雨行的语气不疾不徐,一边说话一边思考,思考的东西,不用说都知道是让花木原离体的办法,要不然,也不会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大晚上跑来找她对质。
“刚刚在打针。”
“打……针……”他重复这两个字。
“哦!我知道了!”石岩抢先一步,“我刚刚打针很疼很抗拒,疼痛是人体对于外界刺激的一种保护反应,很有可能对花木原也有排斥作用,所以迫使它有离体的冲动!”
这个完美的结论几乎耗尽她所剩无几的脑细胞,话一说完,昏沉的头又占据上风,天旋地转,再不吃药,她要烧得天昏地暗,烧成民窑里的瓷器,官窑标准太高够不上……
贺雨行总结一句,“你的疼痛,是驱使花木原离体的动力。”
她小鸡啄米,敷衍点头,指指桌子,“贺雨行,把药递给我。”
拿到药,她抠开塑料膜,取出一粒,温水吞下。旋开抗病毒糖浆,精准倒够10ml,入口又甜又腻,她咧开嘴伸舌头晾晾,犹如蜂蜜裹油,粘嘴带喉。
喝药全程,贺雨行木木地盯着她看,冷不丁道:“很难喝吗,那为什么喝。”
实话说,这个冷笑话没什么意思,可对上贺雨行一本正经的表情和端坐的态度,瞬间就滑稽很多,“因为我有病呗,有病就要吃药打针。你病得也不轻,我摸摸你头看你是不是也把脑子烧坏了。”
她作势要去摸头,中道攥成拳头,对着贺雨行的脸空挥了一拳。
她是发烧了不是智力障碍了,真拿她当智障取笑呢,还难喝为什么要喝,难道是因为人太闲了要找点苦头吃吗。
“一天不见,你敢对我动手动脚。”
贺雨行冷冷地笑,深邃的眼眸此时冷若寒冰,看人的目光都带些凉意,“别忘了,你的疼痛能促使花木原离体,现在要不要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