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第一件事,石岩点开科室的排班表。
密密麻麻的小格子跟一圈圈蚂蚁没什么区别,都在啃着她的脑子,还有视力。她扒了半天才找到她的班次,明天又是一个大夜班,是这个月来第七个夜班。
恍惚之中,她觉得是个大英雄。异界人无处不在,这么危险的大环境下,她倒贴工资、拖着流感侵袭的残躯也要守护人民健康。
锻炼计划一拖再拖,她咬笔头,列计划大纲:跑步……她最讨厌跑步了,在科室每天能走个一两万步,基本上可以抵消掉跑步。
锻炼是一方面,还得养生,必须纠正作息和饮食。十分钟前刚点一份蜜汁烤鸡,要不然,烤鸡就当是最后一顿了,明天正式开启强壮规划!
洗漱她也心不在焉,对镜子瞥一眼,脑子又生出一条食疗计划:要吃点免疫球蛋白,提高免疫力。
水雾迷蒙的镜子中,忽然闪出几道诡异的光。
灵光式微,几片碎花凭空落下,那些碎花红得滴血,落地即生根,血色无限蔓延,落在石岩乌黑发间,落到左右肩膀,落在珊瑚绒的暖色睡衣上,几乎要吞噬掉石岩。
洗漱完毕!
将牙刷和洗面奶摆成一条直线,石岩窝进沙发,新更新的电视剧正在播放片头曲,万事俱备,只差香嫩多汁的烤鸡。她搓搓手,美好的一晚即将开始。
“叮——”门铃奏响幸福的交响乐,她一个箭步飞出来。
与此同时,桌子上的手机亮起:骑手正在送货,距您2。1km。
开了门,石岩觉得不对劲。
不是标配的黄制服,手上也不提餐。她抬头,对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如果外卖员都是这副表情,干一天下来,投诉都比工资翻几番。
石岩心里隐隐不安,对来人的身份存疑,下意识多打量两眼。
他身材结实,一身黑色复古夹克更显凛冽,健康小麦肤色,浓眉大眼,五官精致,不像从事体力劳动的人,而专属于脑力劳动者那种黯淡无望的眼神,他也没有。
相反,他的眼神高调而冷漠,甚至还有一丝丝不受污浊的清澈。
这种清澈,在医院实习前她也曾短暂拥有过。
“你走错了。”石岩关门。
忽然袭来一股巨大的阻力,一只手握住门,攀附在门侧的指节因发力已经泛红。门再次被拉开,石岩被迫和他四目相对,这种极具侵略性的美貌本应该让人心思荡漾,可此时此刻,石岩心里满是对陌生面孔的不安。
尤其还是在夜晚十点半的老破小楼道,石岩喉咙发紧,神经绷成一根弦,男人一举一动都让她提心吊胆。
血色花瓣急促地闪耀了几下,男人收归眼底,他手指翻动,那些碎花顷刻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冷冰冰道:“好久不见。”
石岩下意识顺着他的话:“你……好。”可是对此人的印象还没加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