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非今天一个下午都在画分镜。
尽管剧本不能改,但分镜仍旧可以影响故事的基调和人物的性格动机。
周达非今天终于找到了这个故事的切入点,有了自己看待故事的视角和态度。他是兴奋的,不仅因为《柠檬凉》的分镜终于画顺畅了,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导演对故事的“改写”能力。
哪怕是相同的剧本,也可以拍出不同的样子,彰显这个导演有无态度、态度为何。
周达非顿悟后甚至有些感激裴延对他的压迫。
周达非画得行云流水,横线都快飞起来了。修改时他画得简略,只标重点,一下午过去改了个七七八八。
晚饭时间,裴延回来了。他难得地没有把周达非抓下来陪他一起吃饭,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吃了点,细嚼慢咽的。
周达非下楼的时候,裴延已经在喝汤了。
“老师,”周达非本能觉得情况有异,盛了碗饭慢慢在裴延对面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饭的时候才回来。”裴延说。
“哦。”周达非扒了口饭,眼睛却向对面瞟着,注意裴延的动向,“我今天下午改了下《柠檬凉》的分镜,有了点新想法。”
“嗯,”裴延点了下头,“待会儿拿给我看看。你最好能在去重庆前把这个画完。”
场面平和,对话正常,使餐厅的气氛愈发诡异。
周达非吃完饭,转身就要回书房去拿分镜。裴延直着背坐在他对面,忍了一个下午的话终究还是没吞下,“你今天跟毕佳佳聊什么了?”
“啊?”周达非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来,不暴露自己眼神霎时间的反应,“没聊什么。随便寒暄而已。”
他的脑海里高速运转着怎么编那种半真不假的瞎话,可有些话他说得再真,裴延也知道是假的。
裴延对周达非的糊弄并不意外,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他现在不太关心毕佳佳到底跟周达非聊了些什么,他更膈应的是周达非对他毫不信任,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卿卿我我,白天拿他当阶级敌人一样防着。
周达非身上强烈的抗拒气息让裴延不满,他抿着嘴咬了下牙,“你,”
周达非在裴延开口的瞬间嘴唇下意识一抖,裴延有瞬间起疑,随后忽的意识到:
毕佳佳最后一句话是嘲讽。
嘲讽。
尽管这个嘲讽未必有多大恶意,但周达非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踩的还是他最痛的地方不知廉耻地向裴延低头。
他应当是羞于提及的。
裴延一句将将要脱口而出的质问被在舌尖猛的咬下,他心惊胆战地发现自己开始对周达非的痛苦感同身受。
周达非疑惑道,“什么?”
“你,”裴延打了个磕绊,强自镇定找了个新话题,“你刚刚说你对《柠檬凉》有了些新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