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方觉安定下来,可心里又泛起隐隐担忧。
沈翾对阿遥如此照顾,又任由流言泛滥,究竟是何用意?
阿遥这个傻小子,平日里那般聪明机灵,怎么偏偏在感情上一根筋?
若修不成正果,日后怕是要有的伤心。
叶青云一声长叹,也罢,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造化,便随他去吧。
入夜,卫国公府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叶青山一家三口也回到府中,一家子围在一起,终于能安定地吃一顿团圆饭。
“父亲,叔父,你们受苦了,阿遥敬你们!”
叶青山慈祥笑道:“好孩子,你也受苦了,多亏了你,我和你爹才能平安回家。”
“我们阿遥已长大,能独当一面了。”
叶青云欣慰地点点头:“阿遥,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及冠礼,可有什么想要的?”
叶川遥笑着摇头:“我什么都不缺。爹爹和叔父平安回来,咱们一家人能够重新团聚,阿遥如今已经很满足了。”
“及冠乃男子的人生大事,合该好好操办一番。”叶青山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婶婶,定为你办一场终身难忘的及冠礼!”
“多谢叔父,”叶川遥笑笑,“叔父不必大肆操办,到时只邀请三五好友,来替阿遥做个见证便足矣。”
叶青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此番逢难,我也算看清了许多事。”
“患难见人心,泛泛之交无需费心经营,真心待我者亦不必刻意恭维。”
“与人相交,在于本心,只要诚心相待,哪怕一人足矣。”
这话说到了叶川遥的心坎上。
见过了假意逢迎,方才知真心可贵。
知道叔父这段时日四处联络,受尽白眼折辱,叶川遥宽慰道:“叔父受苦了。”
“诶,无妨,看清了人心也算好事一桩。”叶青山不以为意道。
叶青云向来顺着儿子的心意,叶川遥既如此说,他自然无有不应。
夜渐渐深了,一家人在一起说了会话,随后叶川遥将父亲送回卧房。
叶青云将人留下:“阿遥,坐下,为父还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好。”叶川遥在榻前坐下:“阿爹想说什么?”
“我此前同你说的,及冠后去御史台参加遴选之事,你作何打算?”
叶川遥想了想,眼底闪过微微银光,清声道:“爹,我不想去。”
“为何?”叶青云蹙眉问。
“我不想做文官。”叶川遥看向父亲,眸光熠熠,坚定而炙热。
“我想入军营,执剑守疆,护国泰民安。”
“你想从军?”叶青云颇感意外。
他向来知道自己儿子胸有丘壑,纵然京中盛传卫国公世子养尊处优,娇弱矜贵,但他清楚,阿遥心中是有大志向的。
只是没想到,竟是如此。
“我朝向来重文轻武,我叶家三代又皆文官出身,你却为何偏偏想要从军?”
叶青云思忖片刻,猜测道:“是因为沈翾?”
“也不全是,”叶川遥站起身,踱步慢道,“大将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阿遥自是钦佩。”
“但我心之所向,本就是驰骋疆场,运筹帷幄。”
叶青云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时间既欣慰又神伤。
阿遥是真的长大了,早已不是那个哭着要他抱的孩童了。
他思忖着儿子的话,沉声道:“近些年边境时有动乱。阿爹不求你封侯拜相,只求你安安稳稳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