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思绪跟着天马行?空起?来,不知不觉露出来一个?柔和的?笑,只一瞬,就渐渐暗淡下去,剩下一点孤寂的?执拗。
你会醒来的?。
周云礼一昏半个?月,宴百川寸步不离,后?来大概是觉得顶着个?游魂身体实?在诸多?不便,终于勉为其难地抽出来半小时回了趟幽冥海,把帝印收了,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来继续守。
孙靖海看见他没?有太惊讶,他其实?早就想问张辰了,张辰当时给出的?理由是“宴大师太忙”。
他直觉上觉得周云礼变成这样应该跟宴百川脱不了关系,但人家毕竟是他妹妹的?救命恩人,且这次也是他的?人叫来自己照顾周云礼。
周云礼出事前?他们还一起?吃过?饭,席上周云礼有意让他们结交。
他一方面怀疑宴百川害了周云礼,一方面又觉得好?像是宴百川救了他,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这几天宴百川护工似的?留在病房,他总是尴尬的?脚趾抠地。
但是又不放心把人全权交给他。
宴百川知道他的?想法,但他无从解释,只好?闭口不言,俩人熬鹰似的?地在屋里一南一北地无声对峙。
不过?三天,孙靖海就输了。
宴百川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他不行?。
他终于忍不住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儿,睡得并不踏实?,梦见一个?富丽堂皇的?灵堂,中央摆着一口钻石棺材,远处有身穿礼服的?男女拉着小提琴和钢琴的?乐声。
周云礼靠在皮椅上,西装革履地跟他干了个?杯,喝完放在旁边的?侍应生托盘上,看一眼表,说:“到?点了,我得回去了。”
说完一起?身,身上裁剪得体的?燕尾西装就变成了一套清朝大马褂,踩着供桌就爬进了棺材里。
那端着酒杯的?侍应生把酒杯放在桌上,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小酒盅,女侍应生把手里的?菜单一扔,化成一摞黄纸,落进火盆里,转眼被火舌舔舐干净。然?后?一男一女站在供桌两侧,原地僵成了一对白脸红腮的?金童玉女。
他低头一看,自己手里的?高脚杯变成了三柱香,正?被他四平八稳的?插到?香炉里,一声穿破耳膜的?唢呐声传来,轻缓的?琴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唢呐丧葬乐。
门?口的?白马轻轻嘶鸣,优雅的?踱步进来,停在钻石棺材旁,棺材沿上搭了一只青灰色的?枯手,黑色指甲足有半根手指头那么长……
眼看着要诈尸,孙靖海从噩梦中惊醒,发现那阵唢呐声的?来源了——他那催命似的?手机铃声在响。
上面是个?陌生号码,也不知道响多?久了。
宴百川还在病床边坐着,微微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也没?提醒他来电话了。
正?午的?阳光洒进来,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竟格外养眼,像是失意的?文艺青年,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死人。
他这几天过?来话说的?都?不多?,更多?时候是发呆,或者玩手机,要么就是出门?打电话。
他好?像很忙,但还是基本不离开这,他渐渐觉出一点异样来。
他俩不清白。
这种事儿他能?问周云礼,却无论如何问不到?宴百川头上,只能?抓耳挠腮地忍着。
他出门?接电话:“哪位?”
“是孙靖海孙先生吗?”
“是我。”
“我是程颐律师事务所的?室长,我叫杨成。我这里有一份关于您的?遗嘱,您方便面谈吗?”
孙靖海看看手机号码,嘀咕:“骗子的?手机号后?面不是都?会标上‘疑似诈骗’四个?小黄字么,这还是位高手。”
他吐槽的?太直白,被对面的?杨成听了个?正?着,忙道:“是周云礼周先生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