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部小老板凑上来“纪哥,要我说等天黑把人堵到墙角揍一顿得了。”
纪淙哲“去去去。”
村主任听后也无语“八字胡,你这不是讹人吗?村里有几个人拿得出一百块钱,更别说林臻他们小两口刚成家没多久,哪有这么多钱。”
“他们小两口三月初不是做茶叶生意吗?他们家就那么块茶地,说不定,当时他们卖的茶叶里就有我家的。”八字胡撇嘴道。
这点林臻和纪淙哲无法反驳,当时他们摘完自家地里的茶叶后,确实不够卖,以至于最后两天采了些八字胡茶地里的。
只是后面两天价格下来了,估计就卖了二十来块钱。
这事现在即便是提出来,也说不清了。
八字胡见众人都没站他,便又坐在地上撒泼,嘴里直嚷着不给他钱,以后天天到林臻家门口闹。
旁边有好心村民凑到林臻边上悄悄劝,说是给八字胡一些赔偿吧,不然依八字胡这种品行,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到时天天闹起来,小两口有的头疼了。
村主任说不通八字胡,只得给林臻小两口做思想工作,纪淙哲气极,脸一撇“我他妈一块钱都不想给他!”
村主任对林臻说“林臻,这事就当是吃个教训,以后做事就会有数了,要不然粘上八字胡这种人,真的是跟苍蝇一样没完没了。”
他拍了拍林臻的肩,最后一番协商下来,赔了五十块,村委会围观的人才作散。
纪淙哲从村委会出来后,就没搭理林臻,即便他知道最后赔偿是跑不了,也知道这件事归根究底是他们自己埋下的祸端,可他就是气,气林臻不像他这么义愤填膺,气林臻仿佛置身事外般理智地看待事情。
林臻沉默地跟在后头,望着纪淙哲被细雨打湿的后背,他瞥了眼路边的小卖部,接着跑上前拉住纪淙哲的胳膊,却被纪淙哲不爽地甩了两下。
幸好林臻抓得紧。
林臻看着他不虞的脸色,缓声问“家里没菜了,我们买点鸡蛋回去吧?”
纪淙哲重重地冷笑了声,看都没带看他“吃个屁的鸡蛋,也不看看自己兜里几块钱。”
“别气了。”
“呵,我生什么气?咱们不都是活该吗?”
听着纪淙哲的讥讽,林臻心里非常不好受。可他清楚五十块对于这个时代的纪淙哲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这个贫困家庭所有积蓄荡然无存,意味着纪淙哲每天起早摸黑的辛劳一天内付诸东流。
林臻想安慰他,可是想了半天,脑子里却没给他提供出一句合适的安慰人的话,他只能苍白却实心实意地说“对不起。”
纪淙哲顿下脚步,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他又气又觉可笑,气的是林臻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笑的也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所以他一开口仍旧是咄咄逼人讥讽的语气“你对不起我什么?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个圣人,没钱喝白开水也能活的清心寡欲,怡然自得。我是个俗人,我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呵,我哪有什么资格生气,本来就是你干的活多,这钱严格来说都是你赚的,你想赔多少就赔多少,跟我没半毛钱关系!鸡蛋你要买就买,反正有钱没钱都是你!”
林臻收紧气息,问“你什么意思,你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呵,你觉得是就是。”
纪淙哲说完,心就狠狠一跳。他后悔怒气上头的时候对林臻说了这么重的话,可惜话已经收不回了。
他只能强装镇定,转身就走,毛毛细雨逐渐大了些,他走了一会儿,以为林臻跟在身后,可却没听见脚步声了,等他按捺不住,转过头去寻,却发现远远的,林臻还杵在原地,薄薄的雨雾下,身形分外单薄。
纪淙哲明白他是被自己刚那番话给刺伤到了,赶紧跑回去,到了跟前看到林臻惨白着一张脸,顿时心里一酸。
可他嘴巴还跟死鸭子一样硬“你装可怜给谁看啊?”
林臻盯着他,表情没有一丝生气“没装可怜。”
“那你淋雨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