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对人类并不在意，对世界上发生的事也毫不在意，但他将在白殊身上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无比清晰。
这让他只要稍微回想，就会感觉到胸腔传来铿锵有力的跳动，那快令他忽略的心脏，千万年间唯一的一次跳动，随后就像解冻的冰河，流动的水流肆无忌惮地在他心间流淌，让他无法忽视。
不大的手机屏幕上，年轻的男女开始从相遇到心动，再到初次牵手、接吻、最后彼此急迫地亲吻对方述说爱意。
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乌憬的问题似乎也迎刃而解了。
他喜欢白殊。
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亲吻他，想要顺从他，才会一次次允许对方的不敬，将他和世界上的任何人类区分开。
一旦明悟了他对白殊的情感，胸口的爱意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盈满他的心脏。
可转瞬，他盯着那个手机屏幕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他并非一无所知，漫长的生命里，也见过生命的繁衍和诞生。
可白殊怎么能看这些东西？！
他会因为它产生欲望吗？
脑海里只稍微这么一想，乌憬眼睛就变得通红，有种想摧毁一切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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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殊看到一半就借口肚子饿出了宿舍，校外很热闹，他坐在路边吃了一碗面，又买了一杯奶茶。
漫不经心地逛着，天边的晚霞瑰丽，将大半个天空都渲染成了橙黄色，洒下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一缕微风吹拂起他的头发，露出漂亮光洁的额头。
白殊喝着奶茶，脚步轻快地路过一道小巷子时，手臂毫无预兆地被人攥住。
白殊吓了一跳，不停的挣扎，他没发觉身旁的人事物都在离他远去，他被隔绝在了一个单独的空间里，等攥住他手臂的人猛地抱住他。
白殊下意识抖了抖，随即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
怀里的人慢慢停止挣扎，乌憬仍然紧紧抱着他，低头在他颈间嗅，嗓音带着一点示弱和很难察觉的讨好：“……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白殊懵了懵，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如实道：“我是你的祭品，你会吃掉我。”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冷静，他对这件事已经不像刚听说时的那么震惊、恐慌了。
乌憬瞬间明白了白殊为什么会突然疏远他，不让他缠上他的手腕、不跟他说话、还不让他去找他。
他松开白殊，那双橙黄色的瞳孔里还带着一点没消散的怒意：“我会吃掉你，那你怎么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如果他要吃掉他，白殊根本不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五岁那年白殊掉下山坡是他抱他回来的，白殊外婆忙着做事，偶尔会拜托邻居照看，但大多数时间，是他在照看白殊。
白殊几个月大躺在摇椅里，张着手“啊啊”的叫，是他在旁边晃着摇椅的。
从他五岁摔下山坡过后，白殊就再也没有受过一点伤，不管是磕磕碰碰还是意外都没有。
他虽然是他的祭品，却一直平安长到了现在。
这么一回忆，乌憬自己也有点发愣，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将要吃掉白殊这件事抛在脑后的？
是几岁的白殊踉踉跄跄摘了一朵野花放在他身旁。
还是十几岁的白殊趴在床边，兴致勃勃地给他讲外面的世界。
又或是十八岁的白殊伸出手让他缠在他手腕上，笑意吟吟地唤他“阿憬”。
乌憬的眸光定定地落在白殊身上，他明明那么特殊，他却觉得那是祭品的待遇，可事实上，他不会对第二个人类这样，也不会再有一个人类祭品。
乌憬的声音轻而缓，喉结轻轻滑动：“……我现在只想用另一种方式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