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翥摇了摇头,“我有错,我是玉光挚友,没有以良言劝诫,反而助纣为虐,我……”
梁俨见他颊上落了泪,连忙将他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小半年前崔璟便开始筹备亲事,想必这事压在小凤凰心里很久了,以小凤凰的性子,一颗心只怕煎熬了许久,只怕都烧焦了。
过了几日,崔家便来了蓟州寻找崔璟踪迹。
梁俨见崔家声势浩大,便问崔璇捉到崔璟后,他们家会如何处置崔璟。
崔璇看向远方,双眉紧蹙:“玉光是下任镇州崔氏的族长,当日宾客皆是名流,他当众任性离家,我镇州崔氏颜面全无,我小叔和家中族老盛怒,要抓他回去行…家法。”
“家法?”梁俨听崔璇语气带颤,心里发毛,“你崔氏家法是什么?”
“犯家规者受鞭刑。”
梁俨闻言松了口气:“玉光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是该打一顿让崔家长辈和顾家小姐消消气。没事儿入泉,你别担心啊,玉光皮厚,不妨事的。”
“那一顿鞭子下来…只怕玉光…活不成了。”
“什么?打死啊——”梁俨双目圆睁,“玉光虽然让你家丢了面子,但也不至于要把他打死吧?”
崔璇垂下眼眸,悲道:“我镇州崔氏家门清白,决不许子弟迎娼妓进门,而玉光…却偏偏为了一个男娼抛家舍业,还当众悔婚,让顾家难堪。玉光虽从小骄纵,但他聪明,从未犯过家规,那日他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只要被抓住…他逃不掉,那小男娼更逃不掉。”
梁俨听完咽了口唾沫,怪不得崔璟音信全无,这抓住就是一个死,一死还是死一双,换谁谁都会跑。
晚间,梁俨将与崔璇的对话说与了沈凤翥,沈凤翥想过玉光逃婚后果严重,但没想到崔家会要两人的命,顿时慌了神。
“凤卿,我知道玉光与你亲近,你会不遗余力地帮助玉光,若玉光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梁俨看着爱人肩膀微颤,满脸惊惶,心疼不已,“你放心,我会保全他们。”
沈凤翥闻言,慌忙握住他的手,梁俨笑笑,道:“宝贝别自责了,崔家都是人精,崔瞻更是人精中的人精。我出面保玉光和小雀儿,他们不看在我这荣王的面子上,也会看在生意的面子上。”
沈凤翥闻言扑到梁俨怀里,哭声落在衣料里,闷闷的。
梁俨轻轻拍抚爱人的背,“宝贝,他们能活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哭起来了,再哭我就不管他们了哦~”
话音落下,哭声却越来越大,怀中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梁俨无奈笑笑,缓缓拍着颤抖的薄背,无声陪伴。
秋去冬来,今年北地七州依旧大雪,好在荣王殿下未雨绸缪,北地七州安然无事。
自从大面积种了红薯土豆,北地贫民冬日也有过冬粮了,加之没有田赋,甚至还有些余粮,来年春种不愁,日子蒸蒸日上。
这日,螺儿将大毛二毛提出寝房,一边走一边教训,“你们怎么不听话,又吵着公子睡觉了,一点都不孝顺,到茶房吃了糕就安静啊。”
刚走到廊下,听得一声长鸣,螺儿抬头望去,是一只黑鹰。
“你们瞧瞧人家,大冬天还要自己飞出来捕食。”螺儿将鸟笼提高了些,看着大毛二毛的蓝色尾巴念道,“你俩又吃谷子又吃玉米,现在越发挑嘴,一早不喂糕就吵翻了天,也就公子疼你们,这般吵都没把你们放出去自生自灭。”
将鸟笼提到茶房,螺儿准备去拿公子的早饭,刚出门就看到那只黑鹰静静立在栏杆上,见她过去也没鸣叫,竟比大毛二毛还要乖顺安静几分。
螺儿将手里的热糕掰了一点扔过去,那鹰啄起来就吃了,她素来胆大,见这鹰能吃糕,来了兴致,回茶房端了整盘热糕来打鹰玩。
玩了半晌,海月提着两个大食盒气鼓鼓地走过来,“饭都送来一阵了,还在玩!别玩了,公子快起身了,弄水去。”
“等会儿,你快瞧瞧,这鹰比大毛二毛乖多了,要不我把它养起来?”
海月睃了一眼便看到了鹰腿上的小竹筒,无奈道:“这鹰有主儿,你拿它取乐半日竟没发现?”说话间,伸手指了指小竹筒,她见这鹰生得威猛,心里有些怕,便让螺儿去瞧瞧那竹筒里有没有东西。
“哟,倒是我大意了。”螺儿放下盘子,大咧咧走近,一点也不怕那对尖锐鹰爪。
那鹰乖顺,螺儿伸手就把竹筒打开了,一看里面果真有个纸卷,她拿出展开一看,急匆匆奔进卧房。
“喂,公子还没醒呢——”
不过等了几瞬,沈凤翥便跑出来了,那纸被他攥在手心,皱皱巴巴。
“乌梅霜。”沈凤翥颤抖着手摸了摸鹰头,“螺儿,你快去厨房弄只活鸡来,越肥越好。”
沈凤翥抬起手臂,乌梅霜扑棱一下便飞到了他小臂上,他带着乌梅霜进了寝房。
海月怕那鹰,站得远远的,沈凤翥见状笑道:“你别怕乌梅霜,它是崔公子养的鹰,最是亲人。”
海月闻言惊道:“崔公子给您送信了?”
沈凤翥笑着点头,总算有消息了,“海月,准备笔墨。”
海月应了一声,躲着乌梅霜,踮脚走到书案边磨墨。
晚间,梁俨归家只见螺儿在屋内服侍,便问海月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