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荣悦倒是干脆应了下来。
既然季平先生是谭师傅找来的名医，那他会知道这个秘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至于与器物通灵这事儿算不算是一种天赋，荣悦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这听起来固然是一件蛮有趣的事，却也曾给她过去的人生带来过不少的自我怀疑与困惑。
她从小便常觉得自己与万物有着无法言表的联系，但周围的人却总说她是在幻想幻听。
甚至是连最为亲近的父母也无法理解她的感受。。。。。。于是她就这样渐渐接受了。
不争不辩，因为这事儿实在是没什么好争好辩的。
即便一直以来她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真实陈述自己的所见所感，那又如何呢？
人总是无法感受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东西。正如她也并不曾真切的感受过何为江湖。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非常羡慕谭清圆的，因为清圆有不少能够听懂她说话的朋友。
但她依然非常欢喜自己拥有谭清圆这个好友——每次当她谈及自己在器物当中看到的各种奇闻秘史时，谭清圆总是颇有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笑着和她一同去评价这些事的好坏善恶，从不觉得这些只是荣悦单方面的胡言乱语。。。。。。
小谭是一个不扫兴的好朋友，荣悦如此想着。
“那么荣姑娘可曾想过这个力量应当如何使用？或是说，荣姑娘对这个力量的掌握，究竟有多少呢？”
季平接着发问的声音打断了刚刚略有些出神的荣悦。
好在荣悦反应速度还算快，她依然是清爽干脆的就承认了：“大概是约等于0吧？”
“除了和谭师傅学修文物的时候偶尔看到一些乐子，会和清圆闲聊几句八卦。。。。。。唔，也只有清圆会和我聊这个了。”
荣悦随口就说出了自己刚刚走神所想的内容，在意识到不对之后又慌忙找补说：
“还有就是偶尔想起来了会去问问门口的挂画‘今天潮不潮湿呀？会不会下雨呀’之类的琐事，挂画君偶尔理我，偶尔也会不理我，别的，呃。。。。。。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更多的用处了。”
“那么，荣小姐想要更好的去控制这种力量吗？”
“那是自然的。”荣悦不假思索回答着，而后看见郎中季平缓缓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宝葫芦，将葫芦缓缓倒扣过来，倒出了一颗丹药。
吃药这事儿她可再熟悉不过，荣悦如此暗自心想着，但不是刚说好不用再吃了吗？怎么又来了？
或许是看出了荣悦的疑惑，季平语气严肃道：“这一颗其实不是药，是江湖，人一旦踏入江湖，开弓后可就是没有回头箭的”。
“好。”荣悦认真的看着季平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如同过去无数次一样非常自然的向季平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我想好了，想去江湖中看看。”
“你师傅当年也是这么选的。”
季平一边将那颗“江湖”递到荣悦的掌心，一边看起来在努力的回忆着一些往事：“那会儿也是在秋天的时候。。。。。。”
荣悦拿过那颗小小的“江湖”，默默攒了一口唾沫，然后快速的将它放入口中咽下。
“那么就在明朝鸡鸣启程，荣姑娘若是收拾好了行李，便早点休息吧。”季平依然保持着医生颇爱嘱托病人的习惯，“大病初愈，少吹些风，别再受凉”。
“好”。
荣悦转过身去，缓缓走回了屋里。
等到意识到自己正在出神的时候，她的右手正轻轻地反复抚摸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只忍冬纹纯银镯子——每当她觉得自己有些困惑时，就总会重复这样的小动作。
但困惑又如何呢？开弓之后已不再有回头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