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没有这样的术法!
可朱允熥……却偏偏好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仅提拨一个杨士奇也就罢了,接二连三都挑中了人,那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此际,他也不由得细细观察起这个纪纲来。
只见此人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神色镇定自若,并不见半分惊慌失措。
心里又多了几分惊叹。
看来,这个江湖草莽,确实有几分本事。
至少心性不错。
寻常人初次面见太孙殿下这等位高权重之人,难免心里惶恐不安。
就算一开始能保持镇静,可一旦晾在一旁的时间久了,便会原形毕露。
纪纲能始终控制住自己,已经过世间不知多少人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的功夫,朱允熥才停止了与杨士奇和姚广孝的闲谈,转而望向纪纲道:“纪纲,你可知罪?”
淡淡的一句话,却令纪纲感觉仿若有惊雷劈下。
他微微抬头,望向正凝视自己的太孙殿下,又迅低头,道:“草民不知。草民随小王爷征伐山贼盗匪,何罪之有?”
朱允熥冷哼了一声道:“就是你们这些江湖武夫,蛊惑我那个堂弟整日里与山贼匪寇厮杀,致使他多次陷入险境。”
“他可是本宫四叔的儿子,更是皇爷爷的孙子。”
“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燕王那里你无法交差,大明皇帝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他提高音量喝道:“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纪纲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在纠结思考着什么。
半晌,猛一咬牙道:“皇帝陛下也许会怪罪草民,燕王更不会放过草民,可唯独太孙殿下,应该感谢草民!”
此言一出,杨士奇和姚广孝的眸内,皆有精光一闪。
场中瞬间安静无比。
朱允熥亦怔了怔,没料到纪纲会说这样的话。
这就更有意思了。
他端起茶坏,轻抿了一口,道:“你且说说理由。”
纪纲抬头,目光转而望向一旁的杨士奇与姚广孝,道:“此事只能与太孙殿下单独说。”
杨士奇和姚广孝便皆站起身来,拱手欲告辞。
朱允熥却挥手拦住:“不必退下,你们都是我绝对信任之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
“纪纲,你说理由吧。”
“若是说得不对,本宫今日便将你斩了。”
纪纲脸上神色再度变得犹豫不决,过了片刻,方下定决心:“太孙殿下乃重情重义之人,对小王爷的安危,自是十分上心。”
“可太孙殿下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不能以感情任性用事。”
“小王爷身为皇室子孙,有守护大明江山之职。”
“若因此而有什么损失,那亦是他的荣耀。”
他顿了顿,道:“若是小王爷安然无事,清剿了天下盗贼,于太孙殿下而言,自是乐见其成。”
“若是小王爷不幸遇难,那也是天命使然,太孙殿下可借此出师,荡平贼寇,亦能让从前反对税务司的人从此闭口。”
“故草民随小王爷剿匪,于太孙殿下而言,必是有利之事。太孙殿下自是应该感谢草民。”
此言一出,旁边的杨士奇和姚广孝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