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宛如老母亲似的叮嘱让蔺遥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矛盾应该是没有的,如果说什么姑且算得上矛盾,也就今天早晨他因为要克制自己的心绪,态度上故意冷落了一下他。
他看向蒋星盼:“说清楚一点。”
蒋星盼动了动嘴唇,显得犹豫又为难,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卖一下自家老板:“今天早晨他在录音棚的时候和我说,等他和你的事情结束后,让我按照标准价格把他在您家吃住这些费用都结算一下……”
蔺遥脸色一冷。
蒋星盼接着道:“这话真的很伤人,我想与其到时候他当着你的面说这番话,不如提前告诉你。你可能才和他熟悉没多久,不如我了解他,说实话小烛的性格虽然烈了点,但他分得清好歹,不会轻易说出这些话的。”
蒋星盼实际年龄比烛茗年纪要大,连孩子都快到学龄了,只是圆圆肉肉的脸看着显年轻,再加上烛茗爱叫他盼盼,他从来没计较过。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称他一声“小烛”。
蔺遥动了动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蒋星盼,似乎对他口中的措辞不是很满意。但他没有开口,继续听蒋星盼苦口婆心。
“他那些话在我听来更像是气话,可我、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样吧,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你知道懵懂早恋的年纪如果发现有人喜欢自己,对自己特别好会怎么做吗?”
蔺遥心跳漏跳了一拍,他警惕地看着蒋星盼,心说你这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确实太不恰当了。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发现毫无可借鉴之处,摇了摇头。
“起初可能会心安理得接受着,过段时间就会陷入自我纠结,想要极力和那个人撇清关系,在对方面前装着一副冷淡的模样,表示拒绝,但心里又偷偷希望对方能继续这样对自己。”
蔺遥语塞,他真不觉得蒋星盼这个比喻形容的是烛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很痛。
他淡淡看了一眼蒋星盼,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我对他太好了导致你们幼稚的老板心里面过意不去了?
蒋星盼讪笑,他想了想说:“与其说是幼稚,倒不如说是他性格的缺陷。你别看他这些年在圈子里游刃有余的,可真正交心的有几个?不是他不愿意和别人交往,他自己总是在一个时间会本能地排斥别人对他好,对他亲近。”
蔺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都是最近两个月来烛茗的黏人劲儿,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男人在这方面这么敏感。
“你知道严零吗?”蒋星盼冷不丁地问。
蔺遥蹙眉:“去年……去世的那位?”
严零自杀身亡曾一度卷起滔天大浪,然而短短一年时间就仿佛在这个世界烟消云散。蒋星盼不提,他不会回忆起,而他想起来的部分,竟然是关于烛茗。
烛茗多年前和严零的关系不菲,除了偶然爆料的绯闻,严零给他演过MV,他们一起出过合作舞台,曾经关于他俩的cp热门过一段时间。
绯闻后似乎两人进入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同框次数几乎为零,但严零去世后烛茗的微博评论还被人声讨过,质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发,不和大家一起哀悼严零。
“这件事从来就无关情爱,严零是除了你之外,烛茗最欣赏的艺人了。”蒋星盼叹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她,跟她走得太近,让她传出绯闻,让她从那时起就开始饱受舆论的压力……严零走的时候,他问我,如果一开始他就不对严零表现出任何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小小心心地开始揣测着一个度。亲如白偲,也只是在私下里和烛茗关系好到爆炸,在镜头前,在采访中,烛茗小心翼翼地护着一切会让人抓住话柄的事情。
他迟钝而敏感。
迟钝在似乎总是慢一拍才能感知到他人的心意,敏感在认清心意后生怕自己一举一动都会给别人伤害,于是故作冷淡地在明面上划开距离,捧着贵重的心绪辗转反侧。
他以为自己装得够平静,够平淡,够渣够令人恼火就能将别人推开。
可蒋星盼看得透彻,心里如明镜似的。
眼前这个男人和烛茗对立了九年,虽然做对家的时候总是和陈青泉较量,有时候竞争一份资源到吐血,但他心里却不希望这两个明明有机会成为挚交的人,因为烛茗心中别扭的壁垒而再次分崩离析。
“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蔺遥轻叹,“你把我想得也太计较了。”
就算烛茗表现出无情无义,把钱甩他脸上就走的姿态,他也不会就此记恨或懊恼。
大不了当他脑子坏了就好。
蒋星盼垂下头,低声说:“很难理解吧,我也不是很懂他怎么想的。但是有一次他喝醉酒后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句话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他说,如果他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有人会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他说,‘盼盼,我能活到这么大,除了老头,全靠我自己。’”
*
“什么?J-r就是你?!”石玥难以置信地望着烛茗,“和你的风格,完完全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