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着陈调几秒,“咚”地一声,龚英随突然直直地跪在床前,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陈调就这么冷眼看着,一动不动。龚英随摸索着抓到他的手,两只冰凉的手交握在一起,不觉得温暖,只是愈发寒冷了。龚英随手心密密麻麻全是细汗,“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都是因为我……”
陈调要和他离婚,要和别人在一起,他不再会憎恶与其他男人的性欲爱,他不再会怜惜自己,不再给自己独一无二的爱,他不再只属于自己。
世界上已经没有词语能形容龚英随此刻的悔恨与痛苦了,他毁了一切,他原本拥有的一切。
他什么都没有了。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地脚步声,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冲了进来。他们举着枪对朝着里面的二人,一时被面前的场景弄得糊涂。
两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危险性,仅仅像是刚经历了一次争吵。那个浑身是伤跪在床前的人更像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可他的右手里却结结实实地拿着把枪。
他们把枪口对准了龚英随,“先生,请把枪放下。”
只听见一声轻响,龚英随就这么轻易地松开手,让手中的枪落到地上。原本紧张的氛围缓和下来,却见男人的手又颤抖地伸进衣服口袋里。
空气瞬间凝固了,原本看着龚英随动作的陈调听到其中一个警察的子弹上膛的声音,他沉着眼望过去,那警察被他的眼神弄得一愣,开始怀疑究竟谁才是人质。
只是一眼,警察的目光又转向了跪在床前的男人,在所有人都屏息之后,他却只是轻飘飘地掏出一枚小小的戒指。这枚再一次被陈调抛弃的戒指,被他颤抖地,痛苦地套回了陈调的无名指,和那指根印紧紧地契合了。
警察猛地扑了上来,他们似乎是觉得自己被龚英随耍了,不由得把心里的怒气在手脚上发泄出来,把男人恶狠狠地压倒在地。
龚英随却也不反抗,任由他们用手铐铐住他的双手,只是眼睛一直朝上盯着陈调。一左一右的警察抓着他的手臂,准备带他走时,他却突然反应过来了,瞪着眼睛猛地挣扎起来,险些挣脱了。他被拖着朝外走,嘴里疯狂地大叫——
“陈调——!”只叫了一声,就断了气一样垂下了脖颈。警察被这阵仗下了一跳,还以为龚英随是吸食了过量毒品,急忙又把人送上救护车。
陈调看着这场闹剧,好一会儿,等人都走光了,突然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他慢慢地从床上起身走进浴室。泡在金闻嘉走之前给他放的洗澡水里,现在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金闻嘉不知道心里想什么,留了张名片,让自己以后联系他。
不过他刚走那张纸就被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没必要。
陈调伸出右手,食指上那枚戒指因为碰到了水愈发亮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在想,该怎样去拯救他们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呢,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解恨呢,僵持着,无法多走一步了。
于是他说给龚英随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他从来都不愿意“和解”,他要“重塑”。
其实不是他给龚英随机会,陈调是要龚英随给自己一个机会。
一个能真正打碎龚英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