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应允,楚常欢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遂重拾牙箸安静用膳,待到翌日巳时,便缠着他要出门。
自打楚常欢从牢里出来后,梁誉就没有从他脸上看见过半分笑意,如今带他至各处坊市走动,即便隔着帷帽和面帘都能觉察到他的欢喜,整个人鲜活了不少。
楚常欢想去瓦肆听戏,梁誉道:“瓦肆人多眼杂,三教九流尽归于此,恐有不便。你若想听,我让戏班来府上即可。”
楚常欢点点头,又道:“我想吃云生结海楼的芙蓉并蒂羹了。”
“云生结海楼早已不做芙蓉并蒂羹了,”梁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楚常欢愣了一瞬,而后摇头。
梁誉没再多言,遂与他同去云生结海楼。
云生结海楼临汴河而建,内里结构参仿了江南水乡的风韵与典雅,并依照四时节令分设出“梅”、“兰”、“竹”、“菊”四苑,每苑各有雅间六室。楼中侍者精通文墨书画,更擅品竹弹丝,堪堪迎合了京师的达官权贵们。
梁誉并非附庸风雅之辈,鲜少踏足此处,进了前院,不等侍者引路,楚常欢便轻车熟路地朝左面那条石径走将过去,侍者见状紧步跟上,笑说道:“原来王妃喜竹。”
到了竹苑雅室,立刻有两名貌美的姑娘近前侍奉,一人煮茶,一人点香,待问清了两人的口味喜好后方才派人通传与后厨。
半个时辰后,菜肴陆陆续续呈上桌来,梁誉将屋内一应侍从都屏退至竹苑外,楚常欢摘了帷帽面帘,迫不及待地吃下一块松黄饼垫肚。
桌上有一壶松花酿,名曰“仙人醉”,是楚常欢的心头好。梁誉往他杯中斟了酒,说道:“你身子弱,不宜贪杯。”
楚常欢腹中的酒虫早被佳酿唤醒,忍不住吃了半杯,松木的清香滚过唇舌,留下几丝余甘,他贪恋得紧,便又嘬饮了一口,回味片刻,再嘬再饮。
在他吃完第二杯,还想拿酒壶时,被梁誉一把夺走,淡声道:“吃饭。”
楚常欢不情不愿地拾起玉箸,默默用膳。
香炉里渗出丝丝白烟,雅室里逐渐盈满了檀香的气息。
松花酿美其名曰仙人醉,却只是一味清酒,醉心难醉人。楚常欢酒量极好,可此刻竟莫名有了几分醉意,身子逐渐发热,脑袋亦变得昏沉。
见他酒气盈腮,双颊泛红,梁誉不禁奚落:“让你别贪杯,吃这么急,轻易就醉了。”
楚常欢道:“我没醉。”
梁誉一面往他碗里布菜,一面敷衍道:“嗯,你没醉。”
楚常欢生气地放下玉箸:“我说了没醉,你竟不信我!”
面上多了许多情绪,不再死气沉沉,倒真有几分从前的飞扬跋扈。
梁誉曾经最不喜的就是他这股飞扬跋扈的劲儿,但现下,却莫名让他愉悦。
他甚至生出了恶劣的心思,开始逗弄:“都醉得说胡话了,还在这逞强。”
楚常欢瞪了他一眼,旋即起身走到他跟前,不由分说地?夸坐而下,一把捂住了男人的嘴。
没料想他居然胆大至此,教梁誉愣了好半晌。
楚常欢的掌心紧贴着他的唇,又软又热,仿佛是一味烈酒,引他品尝。
楚常欢的双颊愈发红润,眼神也趋渐迷荡,盈盈望来,满目春情。
梁誉心念一动,探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掌心。
楚常欢猛地缩回手,梁誉便趁机勾住他的腰,把人拉了过来,捏住下颌吻了上去。
唇舌相接的一瞬,楚常欢立时软了身子,双臂攀上他的肩,讨好般回吻。
梁誉已然忘了来云生结海楼的目的,与满桌的海味山珍相较,眼前的人更令他胃口大开。
他吻过楚常欢的下颌,轻轻舔着那截白腻的脖颈。
太后赐的愈肤膏当真有奇效,仅过了半个月,便将此处的疤痕消抹殆尽。
这么漂亮的颈子,就不该留些难看的东西。
楚常欢在他怀里不断地发颤,嘴里断断续续渗出几声猫儿似的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