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赵青峰重重点头,只是刚要调转马头,又没忍住多唠叨了几句,“主上,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同赵青峰分开后,贺长情一直带着祝允在沿着悬崖边的方向往前摸索着。
这底下便是落星谷了,可是一路走来都没有个地势略显平坦一点的地方可以下去。
还记得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被巡检司追着才误打误撞下去的,若不是当时是真被逼急了没有退路,哪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找死的行为?
如今没有了那种孤注一掷的决心与勇气,贺长情却是连怎么下去都开始为难了。
看看逐渐偏西的日头,她叹了口气:“算了,别找了,就算真有能下去的地方,离落星谷也是千远万远。”
待到夜色一深,林中便又四处蔓延开来瘴气,便是有何云琅给的解毒丸傍身,可光是找到正确方向走进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们得加快些速度了:“阿允,去把我们带来的麻绳打个结,都绑起来。”
仔细想想也是,如若不是选在这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把那些落星谷中的人困了一代又一代?
二人重又走回了原先马车停下的地方,车辙留下的印子还十分显眼,积雪融化使得本就松软的泥土越发地泥泞,稍有不慎,粘掉鞋子都是有可能的。
还好他们提前将东西从车子里扔到了草丛当中,拨开早已干枯的杂草丛,那里面正躺着一摞摞的,足有小臂一般粗的麻绳。
贺长情蹲下身子,同祝允一道开始打结。她沉下心来做事的时候,总是格外地投入专注,有时都会忘了自己身边还有旁人的存在。
因而当祝允温暖的掌心忽然覆上来的时候,贺长情被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麻绳脏,主人不要沾手了。”祝允说着,就要接过她手里刚系了一半的绳结。
贺长情见状,只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手下的动作仍旧未停:“已经沾了手,没必要了。更何况,如果全靠你一个人的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下到谷底去?”
夜色一深,再加上瘴气的掩盖,想要进入落星谷,可就难上加难了。他们可不能在这里徘徊太久,若是被相府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可就麻烦了。
看得出贺长情心内的焦灼,祝允没再坚持把她手里的活儿接过来,而是更卖力地扑在自己眼前的这些麻绳上面。只要他干得够多够快,那主人便可以不再继续受累了。
天地隐隐要被夜色侵吞的时候,他们这里终于大功告成。
贺长情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祝允,他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汗水,瞧着汗津津的,那一双扑闪扑闪的睫毛比往日更显乖巧,莫名透露出一种生机蓬勃的气息。
贺长情收回了眼,这心动来得可真是不合时宜。她索性摸出了身上携带着的帕子,丢到了对方怀里:“下面风大,把汗擦干了,我们下去。”
二人将麻绳的一端绑在了一颗巨石上,来回扽了一扽,确定已经绑紧之后,才将另一端系在了腰上。
“主人,你先下去吧,我替你看着上面。”
这麻绳可结实得很,那大石头也沉重稳固。别说是绑她一个人下去没有问题,就是再加一个祝允,也是轻轻松松。不明白他在顾忌什么。
可看着祝允眼中的担忧,贺长情只好无奈地应了下来:“好。”
贺长情抓着麻绳,慢慢往悬崖底下爬去。起初她还能看到崖壁之上的风景,听到祝允时不时问她如何的声音,可到了后来,什么都瞧不见,也听不见了。
期间只有夜风瑟瑟,刮得她耳中犹如群魔作乱,一头的青丝都如着了魔一般地在身后狂舞着。
原来她当年,竟往下坠落了这样骇人的高度。很难想象,若不是当时幸运,被树挂了一下,否则这条小命可真就早早玩完了。
越是看不见上下的景物,贺长情心中就越是没底。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脚下没了悬空的凝滞感,她踩到了令人踏实的地面。
贺长情松开腰间的麻绳,两手用力晃了晃,这才走远了些,找了处还算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等着后来的祝允。
祝允这边就似乎要比她顺利许多了,贺长情托腮等着,总感觉不过才刚刚过去一会会儿,人就到了。
贺长情抬眸,由衷地感慨了句:“你好快。”
祝允傻傻地笑着,舔了舔唇:“我怕主人等急,所以不敢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