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真是被她说中了。
贺长情猛地拔剑出鞘,趁着对面不备,攻进了包围圈中。
剑尖被雪光映出一点耀眼的寒芒,离得沈从白最近的男人不适地闭了闭眼,但也就是这样极其短促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虎口一麻,等再回神的时候,手中的弯刀便被挑飞了出去。
弯刀直直地插入深不见底的雪里,只发出了零星沉闷的声音。
贺长情一只手扣上沈从白的肩膀,将人往后一带:“你先走。”
沈从白支撑到这会儿,早已有点体力不支。他明白自己留下也只会是拖后腿,既然再无可能帮上忙,还不如尽快把何云琅和元弋护送回去,也好解决贺长情的后顾之忧。
沈从白退到了马车附近,一手捂着还在嘀嗒流血的伤口,一手扒着门框跃了上去:“老赵,快走。”
“祝允,你不走吗?”老赵架起马车,他们来时一行五人,现下可就缺他一个了。
“有沈大人在就够了,我要留下来,帮主人。”祝允头也不回地往旁边让出了路来,语气是藏不住的焦急,“你们快走!”
之前他们几人一同去桑城的时候,他便看得出来祝允对主上可谓是一片忠心。可,他即便是留下,拖着个疲累的身子也是定然不如刚刚赶到的左清清他们的。
这又是何必呢?
“祝……”
赵青峰还欲再说什么,便听沈从白从里面沉声催促道:“快走。去了源合堂,他们就不好再这么大张旗鼓地要人了。”
赵青峰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马车的车轮再次踏上了深浅不一的雪地,扬起一片雪尘:“祝允,你多保重。”
祝允并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会有除了主人之外的人同他说上这样一句话。原来,元弋说的那些也并非全是羡慕之言,他比起大多金玉奴来说,真是幸运了不止一点。
看看元弋,再想想之前死了都要被人泼上脏水的宋融,他是何其有幸遇上了贺长情这样的主人。
“你还愣着做什么?”左清清解决掉面前那人后,忽然在他的后背推了一把,“等人削你的脑袋吗?”
祝允这才发现,由于他的一时恍惚,倒给了对面可乘之机。要不是左清清推了那一下,此刻他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谢,谢谢左大人。”
“你要没劲了就闪一边去。”说着话,左清清一个侧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剑锋,气息微喘,“别留这儿碍手碍脚。待会儿主上要是为了救你分心,等回了阁里,看还有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们!”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贺长情自认也不是什么勇猛无敌的人,明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俩人倒好,还聊起来了,“是不是很闲!都过来帮忙啊!”
贺长情眼看着自己的剑被一左一右两把刀给架了起来,足以照出自己面容的剑身就那样一寸寸地逼近在眼前。
似乎,就只还要一点点的距离,剑刃就会逼到自己的鼻尖或是两颗眼珠子上。贺长情不由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双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用尽全力崩紧着身体。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祝允一脚踹飞其中一个,又用手中的剑割断了另一人的咽喉,瞬间鲜血像是一颗颗的石榴籽洒了遍地。
一下子脱了力的贺长情被祝允护在怀里,她缓了缓气息,方才抬头看着众人:“你们不会是鸣筝阁的对手。当然,我也知道,章相既派得出你们,那后面自然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人。逼急了,谁都捞不着好处。”
“今日,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我贺长情生平最恨别人威胁,要让我束手就擒,想都别想。”贺长情率先将手中长剑举起,当着众人的面利落归鞘,不带一丝迟疑。
“主上!”
“主人?”
莫说是对面的敌人摸不清贺长情此举到底是想做什么,便是身旁的祝允和左清清都没能看得出来。
只看她一脸的淡然自若:“我的诚意诸位也看到了,带我去见章相。我有话要与他谈。”
“主上,你不能去。”事急从权,左清清抓紧了贺长情的小臂,嗓音沉了下去,“你明知道是章相派人半路伏击我们,这样子直接上门,那不就是羊入虎口?”
左清清快人一步,把祝允想说的话都给说完了,他也只好点着头附和起来:“阿允也觉得,左大人说得有理。”
本来是很危急的时刻,可左清清还是从祝允的这字里行间捕捉到了别样的意味。他可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家主上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子,会被这小子迷得七荤八素的。看看人家这话术,开头就是“阿允也觉得”,想不甘拜下风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