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震得贺长情耳朵一阵生疼,甚至比那箭矢射到血肉里还要难以忍受。她白着一张小脸,艰难开口:“别恋战,先走。”
袁成志同祝允一道,一左一右架起了贺长情,三人一齐从房檐之下朝着大军所在的方向跑去。
形势如此危急,可贺长情还惦记着要与他说的话,袁成志的余光里见她动了动唇,终于是将心中的话吐露了个干净:“长晟亲王,他还活着。”
长晟亲王?这王书誉不就是因为长晟亲王的死后追封才发迹的吗?话说到这里,袁成志也终于明白王书誉反叛的背后是谁了。合着这云崖的动乱,是这舅甥俩联合起来的手笔。
三人的脚步近了,阎泽端也带着人迎了上去,与追杀他们的人缠打在一起。无论如何,眼下之困算是解决了。
袁成志张罗着军医就要给贺长情疗伤,还好那箭射在了她的左臂上,不会有性命之危。
可即便如此,愧疚依旧是爬满了袁成志的心头:“小阁主,当日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坚持要你们与大军一道吧?今日你既救我一命,我也就不瞒你了。”
第98章将功折罪
袁成志说这话的功夫,军医便撕开了贺长情左臂上的布料,离得近的几人纷纷凑了上前,还好血是红色的,那箭上无毒。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家伙彼此对视一眼,都心中为之一松。尤其是袁成志,肩膀都跟着一塌:“阎泽端,你先带军去抓人,不能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旁人有没有听出袁成志的意图,阎泽端不知,但他跟随袁将军多年,岂会不知这是要支开众人,单独和小阁主说话?
再结合在阵前,将军应下了王书誉的请求,远远地和对方跑到了山林当中。从那时起,阎泽端便心中大致有了猜测。袁将军应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不便让外人知晓。
但无论如何,袁成志统领三军,若是违了他的意思,于军心稳定不利。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袁将军的忠心可鉴,正是他夜袭云崖城,才能将这些蛇鼠一窝的东西给端了。
阎泽端垂首,应下之后便带着大军向城内进发而去。
很快城门这里,就只剩下了贺长情祝允二人和军医,除此之外,便只是地上躺着的顾清川的尸身了。
袁成志的眼神在军医的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人打发走了:“柳大夫,麻烦你追上大军问泽端要样东西。至于是什么,他见到你自然就清楚了。”
“可这位姑娘的伤势……”柳大夫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贺长情臂膀上尚未处理好的伤口,总觉得撂下摊子就走并不地道。
“有……”本想说有本将军在你还吞吞吐吐个什么劲,可话到嘴边,袁成志猛然想起他们之间隔着男女大防实是不妥,一时之间,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还好她身边跟着的那少年人是个有眼色的,见状便主动接下了他这话头:“柳大夫,这里有我,您听将军的吧。”
大将军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姑娘的身边人又跳出来一力担保着有他在,柳大夫自然也就不好再强行说什么,于是应了一声后便追上了大军离去的方向。
“袁将军,您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是什么?”贺长情低头看了一眼祝允为她悉心处理着伤口的样子,心里这才安定了些。
“我当日脑子一时糊涂,收了王书誉送的金银玉器,故而才在圣上面前假意称病,再之后便顺着他们的意思举荐了……举荐了顾世子前来平叛。但我发誓,我真没有想那么多,谁去平叛不是个去啊,没想到还有后来这么多事。”
虽说是杀惯了人见惯了血,可如今因他间接而死的人就躺在眼跟前,这心底里还是有些怕的。袁成志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断用余光打量着地上的顾清川,就好像那人会随时从地上爬起来,找他索命。
原来这便是袁成志做下的心虚事。想必当日一定要他们同路,也只是以防被人戳穿,留他们在自己眼前,时刻盯着总归是放心一些。
贺长情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语气也是无波无澜的:“我与袁将军没有什么交情,但你现在却同我说这些秘辛,就不怕我给你捅出去吗?”
“怕,所以这才把他们都支开了。今日在城外,王书誉竟还拿此事威胁我,我是贪图钱财也偏好享乐,但我却绝对不愿背叛圣上,做那颠覆北梧的奸佞小人。今日小阁主你既救我一命,那我就权当报答你的恩情,一五一十地跟你直说了,其实掺和到这事里的还有一位琼华郡主。”
居然还有她?难怪云崖之乱来得如此突然又棘手,一个世人都以为死去的亲王,一个早早被贬为庶民的郡主,这些乌合之众联合在一起,倒也足够掀起点风浪来了。
贺长情调转了视线看过去:“袁将军,有句话你可要说仔细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琼华郡主,是庶人肖静月。”
“是,是,是肖静月。方才我那不是怕小阁主不知我说的人是谁吗?”袁成志把自己做下的事都掰开来一一讲明,心中却虚得要命,“小阁主,我这一回可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关于我收了王书誉钱财之事,在圣上面前你可否为我隐瞒一二?”
即便他没有真的谋逆叛国,可是与逆党私相授受的罪名一旦坐实了,焉能还有他的好活?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面前的这位小阁主一时心软,若能帮他遮掩过去,那才是死里逃生的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