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况且这种东西长期服用,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其实不光是鬼嵬花,这丹药当中还有好几味药材都是平常不易寻得之物,也大多上不了什么台面。”别人对这些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可何云琅就不同了,他搓了搓手,难掩心动,“现在主上能说了吗?这是从谁那儿得来的?”
“安定侯,秦先望。”记得她最后一次见秦先望还是对方特意守在宫门前,将她诓骗回了安定侯府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给他那心尖尖上的儿子致歉,她一气之下与对方断绝了父女关系。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贺长情也一点都不曾后悔,她的心中只有无限的痛快。不过那时候见面,秦先望就已经瘦脱了相,每走几步路就要喘上好久,想来用这丹药吊命也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阿允,你去把剑兰叫来,让她为我梳妆。”又熬了一夜,贺长情感觉自己仿若行走在万丈悬崖之上,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但她唯恐夜长梦多,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还是有必要得进宫一趟的。
梁淮易有事瞒着她,但总不至于在她和安定侯一事上还有所偏颇吧。这点信任,贺长情觉得,她还是要有的。不然,辜负他们之间情谊的人可就不仅仅是梁淮易,也要多一个她了。
“主上,您不考虑先睡一觉吗?反正安定侯一时也不会长腿跑了。”祝允非是想忤逆于她,只是看着贺长情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心中实在不是滋味。急起来,他也就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了。
不过,主人决定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一次好像也是这样,祝允见贺长情似乎依旧不为所动,不禁将求救的目光投到了沈从白的身上,“沈大人,您说呢?”
“主上,祝允说的在理。您不能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甚至就连吐了整整一夜的何云琅此时都将头点得飞快,他揉着自己搅在一起的肚子,也跟着劝了几句:“主上,你这身体方才大好,现在又患了伤寒。再不好好休养,将来定有你后悔的。到那时,你可别来找我,我治不了。”
贺长情抿了抿唇,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可人却挣扎着从榻上要下来。
祝允见状,赶忙将双手往前一伸,好让她可以将全身的力气都挂靠在他的身上:“主上,您就非要去吗?”
一滴热泪从祝允的眼眶里滚下,啪嗒一声正巧砸在贺长情的手背上,她没忍住,缩了一缩:“我是要换个地方睡。”
“不是,为什么要换个地方睡?”何云琅挠了挠头,觉得这个事情的走向越发离奇起来。
托何云琅的福,面色白了许久的贺长情此刻脸上终于多了点血色。满屋子的酸臭味道,即便收拾干净,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个睡觉的地儿。这个何云琅,就非要让她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嘛。
没意思,好没意思。贺长情咬咬牙,也豁出去了:“你自己干的好事,还问我?这屋怎么睡!”
合着,合着是嫌弃他啊。何云琅瞬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就说,我就说等我明日好了再来,是你们非要让我来的。现在来了来了,又开始卸磨杀驴了是吧?”
后来还是靠着沈从白半哄半绑,将人带回了源合堂里才得以清净的。
补了好长一觉的贺长情再一睁眼,身上乏意顿消,似乎就连风寒都好了大半:“剑兰!”
她刚开口想要唤剑兰进来,便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长情,我能进来吗?”
怎么是顾清川?他不是一个不知礼的人,尤其是长大之后再见面,虽然仍旧有点小时候腻歪人的劲儿,但总归不是擅闯女子闺房的浪荡之徒。此刻忽然前来,难道是出事了?
第81章造反
“出什么事了?”
“云崖起兵造反,圣上命我带军前去平叛。”
都不用贺长情开口去问,二人刚一见面,顾清川就将自己的来意迫不及待地全部诉诸于口。两人的声音彼时一同响起,虽稍显混乱,但并不妨碍她听得一清二楚。
云崖,造反?贺长情听了不由得眼前一黑。她这段时日以来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生怕王书誉来者不善,好不容易把那人熬走,却没想到该来的终究会来。而最无奈的是,事实远会比她担心的还要糟糕千倍万倍。
“造反者是何人?可是一个叫王书誉的?”
顾清川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回应了贺长情的这一疑问:“我来就是想同你说,事急从权,赵明棠那边我可能暂时无法替你传话,即刻便要带顾家军动身前往云崖了。”
“赵明棠是我的私事,云崖之乱是国事,我分得清轻重。”贺长情不好意思说的是,她已经麻烦了顾清川许久,便是他还愿意当中间的这个传话人,她也不能再麻烦对方了,“不过有句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一般这么问的人,就已经是打定主意要问了。”顾清川抱臂,没忍住揶揄了她一句,“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这么见外过,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信任一旦分崩离析,怀疑的种子就会随之埋下,且一直生根发芽。即便贺长情总是想方设法地把冒头的新芽一一斩断,可在地面之下,那些她看不见的根茎却在越扎越深。
朝中有镇国大将军袁成志在,为何圣上会派顾清川这样一个顾家世子上阵?他难道不知道顾清川是国公爷的独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