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外面等吧。”贺长情故意将话音提高了一些,不只是说给眼前的小厮听,更是说给不远处的那些打手听,“他一大早就在闹肚子,可能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旁人出恭,自己却跟个流氓一样的看着,怎么想怎么古怪。更何况,这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只要他们将唯一的出入口守住,还怕这两个人闹翻了天不成吗?
因而,一直捏着鼻子的小厮一听这话,脸上旋即绽放出一抹笑来:“小的在外面等,有事您就叫。”
看吧,把他支走,他不仅回不过味来,甚至还会感谢自己呢。贺长情眼瞅着小厮离开的时候朝那些不远处的打手比了个手势,一众人便守在了方才来时的小道上。
看那架势,真的像看守囚犯一样。
“你多在里面蹲会儿,便是与我打配合了。”贺长情看了看一脸疑问想要开口的左清清,及时打断了他。
现在可不是解释那么多的时候。
贺长情活动了一下手脚腕,运气一跃,欲要翻到围墙之上。方才她便看过了,相府的下人如此放心给他二人独自呆着的空间,不仅仅是因为茅厕之中味道冲鼻,还是因为四面围墙都布满了湿滑的苔藓。
便是轻功在身,想要一举过去也不是什么易事。贺长情试了两次,才顶着额间的一层薄汗跃到了围墙之上,只是当她准备跳下去时,脚下一个打滑,径直朝着对过的地面便栽了下去。
栽倒的一刹那,贺长情心内居然只有庆幸。得亏是翻过来了,这要是栽到茅厕那边,她得嫌弃死自己。
“公子最爱的杏仁酪买到了吗?”
“回春熙姐姐,往常总去的那家打烊了,是在另一家买到的。”
相府家大业大,处处都是小厮丫鬟,贺长情顾不得身上的那些微痛意,即刻爬了起来躲闪到一棵大树之后。
他们自厅堂出来后,贺长情便一直有在留心相府的布局,只是任凭她再怎样眼观六路,终究也只能看到偌大府邸的冰山一角。
既然无法急于求成,就只好改换一下法子了,虽然这法子还挺不齿的,但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贺长情待那两名小丫鬟走远后,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又走了几条弯路,最终摸到了水井旁。
她环顾一圈确定自己周围并无第二个人在,才从身上摸出了一只葫芦瓶来。手底下养着一个绝世神医的好处便在于此,她可以随时随地地心想事成。
看着宛如碎雪一样的药粉从手中的瓶口飘然而下,贺长情莫名生出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许是许久没有做过这种偷鸡摸狗上不了台面的事了吧。贺长情这样安慰着自己,手下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她将药瓶收好,又用袖口将井沿的那些白色粉末一一抹掉。
确保一切都不会留下痕迹后,贺长情才按照来时的路线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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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左清清捏着鼻子,两只大腿抖个没完。也不知道主上躲开那些人到底去做了什么,这人要是再不回来,他或许就成了史上第一被熏死的人了。
就在左清清快要支撑不住,觉得自己要和这里合二为一的时候,眼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好了,出来吧。”
贺长情扶着左清清,二人一道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分明在那些下人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嫌弃。
“你那什么眼神啊?”左清清心直口快,直接便把不满脱口而出。
“行了,别多话。”别看相府的这群人现在嚣张极了,可等到晚间的时候,自有他们的好受。那时她便带人潜进府邸,定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第77章误打误撞
“啊?”左清清咽下口里的最后一口肉饼,险些没被噎过去,“所以主上,你给人家相府的水井里投了毒?”
“话别说那样难听,那药粉只会让人四肢乏力,继而昏昏欲睡罢了。”贺长情命人摆了一桌宴席,说是要犒劳一下这几日里操劳的众人,“按时辰来算的话,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吃完就去。”
“原来是鸿门宴啊。我就说,主上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请我们吃这顿饭。”左清清边灌了一口酒,边开着玩笑。
“去。主上什么时候少了你的,这话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啊。”尽管是玩笑话,可沈从白还是面色一变,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旁边的人。左清清向来便是这样,没有什么坏心就是口无遮拦,他和主上懂得,但是若是让旁人听去,又不知会解读出多少种意味出来。
“你们就当我别有用心吧,但是这回,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虽说水井当中已被我下了药,可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你们谁要去谁不去,我这次不强求。”贺长情举起碗来,遥遥向众人一敬,随后仰起脖子饮尽,“诸位想好了再决定。”
这次和以往的情形都不相同。以前就算敌人是像章祁知这样的大人物,背后也多半是圣上授意,有人兜底自是无所畏惧。可现如今,天虽不至于是坍塌了下来,却也是风云巨变,早不复往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