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王书誉才如蒙大赦,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禁为这里的店家操起心来:“但是就放他们出来直接在前面晃悠的话,真的不会把其他客人都给吓走?”
徐柔儿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用一种直勾勾又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
又来了,就是那种京都人高高在上,总觉得别人都是乡野村夫的那种高贵感,它又来了!
可偏偏,王书誉这次不想再配合了,他将一口牙咬得嘎吱乱响:“你要是再这样,我真就立刻马上,就去告诉你们阁主!”
“得,我的错。翠芜楼呢,一般人他也没那个财力,来不起。至于来得起的人,什么没见过,只分想不想就是了,所以热情好客一点不会吓跑谁。只要和他们说清楚就好了。”徐柔儿像江湖儿女那样朝王书誉作了一揖,随后又抬手招呼来一个小厮,“今日有什么新鲜的?”
那小厮也不知同二人说了什么,随后便带着徐柔儿和王书誉去到了二层楼上。
原来,京都里还有这样的好地方。祝允一时愣在原地,思绪渐渐有些飘远。他甚至不禁在想,若不是这些年主人被阁中事务所累,也多得是机会来这里消遣散心。
只是这念头才刚一浮起,就被祝允狠狠掐灭了。不,不行,这里不光有女子,甚至还有衣衫半挂的男人,怎么能让这些男人去勾了主人!
“这位小哥,您来这里是?”方才徐柔儿和王书誉争执的声音实在过大,倒让这里负责接引的小厮一时拿不准客人们前来的心思了。
就比如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俊俏但又恨不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郎君,他来这里既不像是喝花酒寻乐子,也不像是来排闷的。
“那个,我就随便看看。”祝允昂了昂下巴,偏开自己的视线。从他这个角度往上看,视野已是十分受阻,他也得上到上面才是,“二楼有什么?”
这人一看,便是个样样不通的生瓜蛋子。若是京都里的贵人们,早就对这里熟得跟自己家一样了,偏偏只有他,对翠芜楼陌生得很,身边还没个人作陪。但看穿着打扮,倒像是只肥羊,宰一宰,定是肉得直流油。
哪怕是一锤子买卖,也值了。想到这里,小厮的态度愈发恭谨起来,引着祝允迈上了台阶:“二楼里是各个连通着的雅间,近日我们翠芜楼里新搞了一个仙人飞天,贵人们在此都可体验一把。”
仙人飞天?花架子还真是多啊。祝允忽然就懂得了,为什么徐柔儿要带着王书誉来这里。尽管这翠芜楼是个饱受争议的地儿,但也确实是别处不能比的。
“您请坐,要吃什么吗?”小厮紧紧地盯着祝允的荷包,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抠下来贴上去。
这样直白的眼神,祝允又怎会看不出来,他拧着眉毛,将手一把扣了上去,隔绝了小厮的视线:“一杯热水就好,谢谢。”
他的钱,都是主人给的。要花的话,也要一笔不少地全花在主人身上。像是之前他买的那根簪子,主人就很喜欢,再过三个多月,便是主人的生辰了,他要攒很多很多的银钱,送给主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可不能花在这些小事上。
看着祝允愈发坚定起来的神情,小厮这才算是信了,眼前这人没有在开玩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面部表情离开的。
这么抠门,也学别人出来寻欢作乐?不行,今日说什么,也要把他浑身上下都给掏空才行。
小厮噔噔几下窜到了后堂,请来了楼里最漂亮妩媚的姑娘:“昔芷姐姐,楼里来了个脸生的大肥羊,就是钱袋子捂得实在是紧。要不然,您给看看?”
彼时昔芷还正在对镜描眉,一听小厮这话,倒生了几分兴趣:“这可奇了,都来了翠芜楼了,还能不留下几个子儿?我得去见识见识。”
祝允左等右等,等不来一杯水。他又从中空的木窗格子里暗中观察着徐柔儿和王书誉,那边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正当他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穿着百蝶穿花粉色纱衣的姑娘走来了:“公子,您要的水。”
她身上不知涂抹了多少胭脂香粉,人还未走近,便已将祝允熏得脑壳发晕。
在昔芷的眼里,这位公子的面皮是她在翠芜楼中这么多年见过的第一好看,即便不为了掏空他的钱袋子,单是冲着这张脸,她也要想法子将人搞到手。
于是,水蛇一般灵巧的姑娘扭着细腰,朝祝允款款而来。祝允却是因为她的靠近而愈发烦躁,在那股香风袭来之前,他正要开口喝止,却不想,昔芷比他动作更快,只软着身子哎呦一声,便朝着他扑了上来。
不过这点手段是无法近祝允的身的,他一个闪身便及时躲到了一旁。
昔芷扑了个空,人趴在地上,发髻上的簪钗掉了一地,却不想那男人还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只冷着面孔质问她:“你做什么?”
昔芷顿时羞红了脸庞,她还从未在男人身上如此狼狈过:“奴家只是想给公子送杯水,顺道捏捏肩,好为您解解乏啊。”
祝允也不是个傻的。他算是看明白了,此女八成是将他当成了那起子眠花宿柳之人了。和她再说些什么也是白费口舌,还不如将事做得再绝一些:“我不喜欢女人。”
昔芷抚着胸口,心头虽然依旧不是滋味,但是好歹没有先前那样憋闷了。看来,她依旧对男人有着无边魅力,不过是眼前这个小白脸的口味独特:“既如此,公子慢坐,奴家退下了。”
她匆匆拾起一片狼藉,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见那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这层楼的拐角,祝允长舒出一口气,这种地方,也亏徐柔儿想得出来,简直是步步危机,进了狼窝。
祝允再次转过头去,看向了徐柔儿和王书誉那边。只见徐柔儿鼓着掌,嘴中说着什么,王书誉的腰间则是被粗粗的麻绳捆绑起来,整个人正在被一点点地拉着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