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陆子拓已被李文唤残忍地杀掉,是由陆子鸢代弟一直在与鸣筝阁联系,为了替弟报仇,更为以绝后患。本来以鸣筝阁的实力,除掉李文唤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偏偏安定侯插手其中,屡坏好事,还差一点让主上葬送了性命。
那一次形势危急,直到现在想来,都是沈从白和林治岁心头的一根刺。
谁能料到,在这地处偏远的青州,看似身处江湖之外的宋家,还和陆家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在。如此说来,那宋家一案的幕后之人会否和李文唤有关系呢?
沈从白将他们的发现事无巨细地写进了信中,传递给了尚在琅仪城的贺长情。同时又动用鸣筝阁设在各地的暗桩,着手查起了余初鸿的关系网,尤其是他与陆家庄以及李文唤之间的联系,那才是他们要调查的重中之重。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贺长情和祝允这边。
“阿允,我们得再去余家一趟。”她之前的猜想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经过沈从白他们的一番调查,更是佐证了那些状似荒诞,但实则正在一件件应验的猜测。
这一次,贺长情没有再去找多宝当铺的人来,而是和祝允一同趁着夜色,摸进了余家。
“主上,我们要找什么?”祝允虽然旁观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对于他们要找什么东西,一时还是摸不着头脑。
要问具体找什么,怕是只有余初鸿本人才知晓了。贺长情手中翻找的动作不停:“看看有什么能证明他和别人往来的物件,你若是有拿不准主意的,再来与我一同商量。”
这屋中的一应陈设物什,和那日来时的别无二致。贺长情借着烛光去望时,心便已凉了半截。
那日三双眼睛都未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遑论是今日了呢。
她的指尖在无意中蹭着桌面滑过时就沾上了些许的灰尘,贺长情只是习惯性地捻了一捻指腹,心下便涌上了几丝困惑。这感觉,不对。
从房中堆积的尘埃厚度来看,不应该只有指腹上这薄薄一层,可方才用余光一扫而过时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发现。
莫不成是这片地方,就在近期有人来过?贺长情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释便是,有人来过这里,许是翻找东西时掀带起了风,因而才吹散了桌面最上方的尘埃。
事实就是,尽管近期只有他们来过此处,可贺长情并未主动翻找过任何东西。她既不曾有过这样的动作,那么祝允和当铺东家便更不会自作主张了。
自打方才一进屋开始,她便只从门口的位置往里一寸寸探寻过来,更是没有机会去扰乱桌面的布局。
“阿允,你过来看。”贺长情索性站住不动了,等听到祝允近在咫尺的衣物摩擦声和呼吸声响在自己的耳侧时才开了口,“这桌子上,是不是有人动过?”
祝允循着她手指指的方向望去,乍看之下,和之前所见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主人既然这么问了,那一定是有所不同的。祝允哪怕是怀疑自己的眼睛,都不会觉得是贺长情的判断失误。于是他用手背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恨不得贴到桌前去看。
这一看,似乎过了很久,久到贺长情都要转身去别的地方时,祝允有了发现:“主上,您看那里,是不是多了两个摆件?”
“什么摆件?”贺长情绕到了桌前,赫然发现桌上多了两个巴掌大的泥人,它们应当便是祝允口中的摆件。只是说是泥人,实在太过抬举了,它们做工粗糙,四肢和身子连在一处完全无法区分,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人形。
贺长情需要确定不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于是她看向了祝允的双眼:“那日,你可曾见过这两样东西?”
满室无风的四下里,只有一豆烛火因他们的动作和呼吸而微微摇曳着,为本就隐秘的氛围添上了几分暧昧。祝允的呼吸也因此变得滚烫起来,他甚至不敢直视贺长情的双眼,于是只好低着头回道:“没有,我……没见过。”
他的迟疑落在贺长情的眼中,便是思考过后的合理表现,反而让她更笃定了一件事。
就算余初鸿这些年没有一直潜藏在琅仪,可近日来,他一定回过家中,不然莫名其妙多出的两个小泥人又该作何解释呢?
贺长情这样想着,伸出了手指点了点那俩泥人的脑袋,触感干涩,甚至有点硌手,想来不是才刚刚诞生的作品,而是有了些年头的。
“你说,这两个泥人捏的是谁?会是余初鸿和另外一个人吗?”贺长情这话像是在问祝允,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总之是没有指望能得到什么答案的。
因为此时此刻追究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在方才,她摸到泥人的脑袋时,清晰地感受到了它们的表面没有一点灰尘,显然是被主人悉心呵护着的,对余初鸿很重要的物件。
余初鸿有家不回,放着乱糟糟的屋子也从不收拾,但却如此看重这两个丑八怪一样的泥人,连一点尘埃都不舍得让它们沾染上。这便足以证明在他的心中,泥人代表着的背后之人非同一般。
“阿允,速去传我令。在琅仪的所有人,即刻全部出动,挖地三尺也要把余初鸿给我找出来。”
终究是余初鸿百密一疏。任何心上惦念着的人和事,都会是一个人的软肋,而一旦有了软肋,便等同于把自身的性命拱手交出,任人宰割。
第35章情动
夜半,多宝当铺当中灯火通明,无论是东家还是伙计都忙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