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咱也别干坐着啊。”秦珍羽闲不住,“要不……看电影?”
她语气慎之又慎,等了片刻后,不见罗颂摇头,欣喜之色随之铺到面上。
自生病后,罗颂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也并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她俩已经很久没有一块煲剧煲片了。
无论她能否完整看完一部电影,在秦珍羽看来,这都算是天大的进步了。
“看什么?”秦珍羽追问得又快又急,怕晚一秒就有人反悔。
她的快乐并没有染及罗颂,罗颂的目光从她的面庞划过,投到阳台。
日光灿烂,将天地万物镀上一层亮白色的光,空气中飘舞的尘埃因此而显出从未有过的具体的形状。
罗颂半眯着眼凝视,仿佛专注至极,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自梳》。”
秦珍羽一噎,眼睛蓦地瞪大,却还是很快应好。
电影是她们都看过的电影,是让罗颂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女孩动了心的电影。
秦珍羽二刷还是津津有味,没一会儿就忘了讶异,眼睛盯着电视屏幕一瞬不移。
但罗颂却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都忘了有多久没有看过电视,眼珠子只机械地跟着画面转,人却早已神游天外。
“‘小心把人给吓跑了’?”
她闭了闭眼,心想,已经吓跑了。
上午杨梦一隔着卧室门的道别她听到了,两声门锁落下的喀嗒声她也听到了。
她在房中如石像一样静静坐了许久,直到楼下不知哪户人家大力掩门的动静惊醒了她,她才终于动了动。
尽管早已做足心理准备,但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放着行李袋的角落空无一物,而门钥匙仍挂在原位后,罗颂还是心泛苦涩。
她不会回来了,罗颂知道的。
罗颂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日子的流逝,一天一周一月,在她眼里没有什么区别。
唯独这几天,她每日都会无意识地打开手机日历,看着逐渐逼近的五月五号,心里说不上是期待还是抗拒。
许是心神都被另一道身影占领的缘故,罗颂近来甚至没有空余的心思关注身体的不适,就连肩背疼痛都是今天才重新被她感知。
就像十八岁那场长达四年的梦,这场梦也如泡沫易碎,只是短暂许多罢了。
可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她告诉自己,适可而止吧,不要太贪心。
但当她敛下眼,手摁在了胸口的位置,却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有形的疼痛,眉头颤了又颤。
她的呼吸因此而哆嗦,但太轻微了,淹没在电影的背景声中。
罗颂长长地呼一口气,片刻后,伸手拿过叠得齐整的毯子,在五月的艳阳天里,抖开,盖在腿上。
秦珍羽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转头,目瞪口呆道:“不是,你这么冷吗?”
罗颂的表情冷淡依旧,不见罅隙,微微颔首。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语,她将逶迤在地的毯子捞起,堆到了身上。
毛毯蓬松软绵,堆至罗颂的锁骨,她稍稍低头,鼻腔便满是杨梦一的味道了。
就一次,她想,只是最后依恋一下而已。
待屏幕黑了,秦珍羽才意识到近两个小时的电影,罗颂都没有中途离场,一下就乐开了花,并暗暗肯定杨梦一就是罗颂的神丹妙药。
罗颂被她的连声嘿笑整得一头雾水,但也只是投去一个平静的眼神。
秦珍羽忙关起自己笑到挡不住的门牙,朝她眨眨眼,“虽然今天没有柠檬茶和薯片,但跟你看电影还是很愉快的。”
罗颂没说什么,只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今晚一起吃饭吗?四个人一起?”秦珍羽趁热打铁。
罗颂眼皮一抖,再抬眼时,方才的松快再不见踪影,“她不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