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认为用这样的方式,便能玷污纯白的雪了。
奚元静了一会儿:“也许它并非嫉妒我,只是对你执念深重。”
“你是说万年前在神山时么?我在断魂泽看到了,但一直没想明白。”说起这个晓羡鱼就纳闷,“一只沼泽怪,对我哪里来的感情?”
还是这么扭曲阴暗的感
情,深刻到铭记了上万年,也还不肯放过她。
奚元轻轻摇头。
厄沼的意念里,对这段过往似乎格外讳莫如深,封禁在最深处。他拼凑了那么多年真相,唯独无法窥知它和那灵族少女的故事。
只是能感受到它那份过于恐怖的偏执。
在人间睁开的一只只魇眼里,所倒映出来的尽是晓羡鱼。
就像万载以前,它沉默而长久地凝望着那位灵族少女,起初只是眷恋,后来滋生出更多欲望。
它认识她比雪灵更早。
它与她之间的故事,也开始得更早。
就好像这一世,它目不转睛地窥探着晓羡鱼,看着她如何长大,品尝她每一刻的喜怒哀乐。
而他在她的人生中姗姗来迟。
他曾经有些嫉妒。
就如同当年神树下,它嫉妒着少女眼中的雪灵。
因此奚元比谁都明白,那样深重的执念会源自什么。
——恨得浓烈,是因为曾经爱得深刻。
黑暗中,白衣青年眼皮一搭,平静道:“也许神山里会有些蛛丝马迹。”
晓羡鱼点点头,话语中透着焦急:“沼泽怪既然把神山埋了,就是不想让人进去,它必会千方百计阻止我们,沈疏意他们在上面撑不了多久。”
奚元垂眸一扫,指尖莲瓣旋绽,丝丝缕缕的真气湮入黑暗深处,慢慢探着路。
厄沼曾意图将他塑成傀儡,留下一道意念,后来倒被他反制。于是那道残余零碎的意念成了他的利器,令他可以感知到许多东西。
“来,这里。”他回身扶晓羡鱼。
晓羡鱼的视野里黑黢黢一片,只能隐约瞧见他那在真气映照下微微泛着光亮的雪白衣角。
她走向他,一脚踩进黑暗,脚下却不见莲花绽放,只觉得陷入了一片阴冷黏腻之中。
晓羡鱼一惊:“师兄——”
“别怕。”黑暗中传来奚元温和沉静的嗓音,“闭上眼,封住气息。”
那股黏腻感很快从脚下漫上来,一下淹到了她腰身,或者说,是她正往下越陷越深。
晓羡鱼于是听话照做,封住气息,闭上眼睛。
奚元与她十指相扣:“抓稳,无论如何都不要松开。”
晓羡鱼紧紧回握住他,下一刻,那令人窒息的黏腻感将她吞没,无孔不入裹来。若非提前封住气息,此时恐怕已经侵入肺腑。
太冷了。
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掌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炽热。那是奚元骨血里的业火又在作祟。
他想必不太好受,但她必须紧紧握着那只手。
似是为了安抚她,奚元的指尖很轻地在她手背上蹭着,手法好像在给小猫顺毛。
这招很有效。她砰砰乱跳的心安定不少。
死一般的寂静,化不开的黑暗。
感官封闭空寂,她有些分不清时间过了多久,只是觉得十分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奚元的嗓音犹如穿透长夜的第一缕晨曦,轻轻落入耳中:“师妹,可以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