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倘若是她,当时敲的应当是百里初行的门。
借胎炼蛊失败几率高,不知有多少无辜为此惨死,那蛊母或许只是其中不知姓名的某一个。
“说了这么多,我只问你一句。”半晌,曲流铃冰冷的声音传出,“血罗刹此人,你杀是不杀?”
“……杀。”百里初行轻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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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那两人朝林外走出来,沈疏意收起了术法。
“百里公子真打算手刃血罗刹?”晓羡鱼嘀咕,“他答应得有些冲动了。何不先离开巫川,回去求助门派?”
别的不说,凭他和曲流铃两人,打得过血罗刹手下的无上蛊王么?
“小仙姑说的,自然是明智之选。不过么……”肩上的纸人忽开口,“此刻的他约莫并不明智。”
莫说明智,听完曲流铃说的那些,眼下的百里初行大概都不能算理智。
情蛊未解,他惊闻圣女被害惨死,必然心痛,也必然仇恨。
哪怕抛开这些,以百里初行的品性来看,也不会袖手旁观。
晓羡鱼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曲流铃有所隐瞒。
诚然,那少女话中情感真挚,提起师姐的怀念、提起血罗刹的憎恨也不似作伪。只不过,当年圣女自尽后,血罗刹又是如何对待明显与他不是一条心的曲流铃呢?
中间必然有一段曲折,导致她离开圣教,盘踞在这药人岭中。
那些药人分明对她手中骨笛百依百顺,但不知何故,她却制造出药人失控假象,吓唬得附近百姓对此地避之不及。
不愿外人入内,难道是藏了什么东西?
倘若圣女当真已死,曲流铃又为何会在一开始提及血靥花时,特意说出‘师姐是圣女,取用圣教药材轻而易举’这样的话来?
细细想来,那更像是为了诱百里初行听她接下来的话,好答应她的条件。
曲流铃在利用百里初行。
晓羡鱼扭头看沈疏意,“师兄怎么看?”
沈疏意和她想的差不多,“一面之词,不可尽信。”
“但这圣教总坛我们还是得去。”晓羡鱼摸着下巴,“此行凶险,百里公子若不愿连累我们,一会儿多半要提出分道扬镳。该找个什么理由加入他们呢……”
“不必加入。”沈疏意轻飘飘扫了她一眼。
晓羡鱼眨眨眼,懂了。
——不必加入,暗中跟踪那二人去到传说中的圣教总坛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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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百里初行时,他仿佛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他的神色间看不出什么异样,还是那般平和模样,只是搭在腰间剑柄的手指无意识紧扣着,指尖苍白无色。
百里初行看见等在林外的二人,走上前去,抿抿唇,似乎欲说些什么。
晓羡鱼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百里公子,我和师兄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百里初行微怔:“什么?”
晓羡鱼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们此行来巫川除了找药材,还有些旁的私事……接下来可能不便再与百里公子同行了。”
百里初行稍稍松气,没多探问,只低声道:“好,二位保重。”
他心里明白的。
眼前两人之前还要一起查蛊母之事,这时却突然提出分别,总不能是这片刻功夫便多了桩“私事”要办。
多半,是来到药人岭后,发现他与曲流铃这样邪气的女子相识,感到不安了。
百里初行并不想着解释,左右他也打算分开行动的。
这对药王谷师兄妹对血罗刹的事毫不知情,不应受到牵扯、危及性命。
两方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