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当真不记得了吗?”陈阿招眼底泛红,咬紧唇问。
谁知林祈肆冷冷看着她,问了句,“我该记得什么啊?”
是啊……
他堂堂一个贵公子该记得什么呢……过往的事情………于林祈肆来说算是耻辱……算是狼狈的。
“公子确实不需要记得什么的……”陈阿招垂下脑袋,抹了抹不知为何流出的泪,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道,“公子……失踪数月时,奴一直在照顾你……期间我们是遇到了很多困难才迟迟无法寻回,公子若不信……我身上的伤口都可以证明。”
林祈肆的目光静静地盯着扑腾跪在地上连脊背都在打颤的瘦小身体上,他沉默了许久,捏紧了手中的珠串,语气不轻不淡道:“陈阿招,你想死吗?”
陈阿招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奴不想……奴不想,公子……奴真的没有任何伤害公子……”
林祈肆垂下睫,少年的容颜被暗影吞噬,看不清楚。
陈阿招只听见曾经那温意绵绵的声音,变得格外冰冷地说,“既然如此,日后便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去别院吧,去伺候父亲。”
陈阿招心脏像是被冰扎一样难受。
林祈肆的意思是……不要她了吗?
她低声呜咽,不知为何,她的心比之前无数次还要难受。
*
陈阿招最终远离了林祈肆。
她被派到别院去伺候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别院的日子并不好过,伺候林怨的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丫鬟。
他们嫉妒陈阿招年轻,试图也将她摧残。
陈阿招被分派干最累的活儿,吃的是嗖饭剩汤。
这些,陈阿招觉得她咬咬牙也能挺过,可谁知林老爷每夜竟还单独指派她到跟前伺候。
说是伺候,却是要陈阿招割血来喂养他榻边的一珠曼陀花。
“你这血好啊,它终于肯长一长了。”坐在塌上的白胡子男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陈阿招手腕上割下一刀。
陈阿招眼睁睁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腕上多出一道又一道丑陋的疤痕。
放完血后,她想要离去,却被林怨按住。
他那双苍老浑浊的瞳孔细细打量着陈阿招,干裂的手指也随之抚摸上陈阿招的眉眼。
在陈阿招瑟瑟发抖,以为林老爷要做什么时。
林怨却只是感叹一句,“是我眼神不好了吗……怎么,感觉像她了……”
陈阿招不明白林怨在说什么,不过此后让她放血的次数由一天一次变成了半个月一次,但每晚她还需要待在林怨房中。
那老头似乎得了怪病,不摸她的脸便睡不着觉。
日子在一天天艰难地熬过,林祈肆也早早前往太学了。
岁聿云暮,春去秋来。
陈阿招再也没见过林祈肆。
来年秋日,远在京城的林祈肆,凭借一首《牵牛星》名冠京城。
之后他又创出的许多诗词歌赋,上到老妪下到儿童都会唱诵。
陈阿招记不住全诗,却清楚地记住这首《牵牛星》诗中的最后一句: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她不知这诗中之意,却只觉得分外好听。
可在被困在一方压抑的小别院中,在看不到外面的春色的日子里,在听到林祈肆是如何名闻天下时,她的心也在愈来愈暗恨上他。
在不断的琢磨被压干血肉后,陈阿招发觉自己再无那般往上攀爬的斗志。
她累了,林祈肆的心像石头一样捂不热,她多少次努力靠近,都无功而返。
好在,为奴为婢的日子中,有玥音时常来探望她,给她送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