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肆纤长的睫动了动,良久,指尖抚上少女颤动的背,轻声道,“好。”
陈阿招最终将二千两还给了琴娘。
琴娘目送目送陈阿招牵着林祈肆的手离去钱,附在陈阿招的耳边笑问了句,“姑娘,你当真不悔?”
陈阿招目光在那银票上扫过,心脏疼了一下,但还是坚定道,“不悔,我陈阿招还有大好年华,日后虽不会富贵荣华,但也绝不会让自己受苦。”
“好啊,但愿姑娘的一腔真心,能够圆满吧。”琴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祈肆,便转身回到了春希阁内。
陈阿招则带林祈肆回到了小破屋中,她开始陆陆续续为林祈肆准备一些衣物和好的吃食。
她原是抱着打算替林祈肆准备身后事,谁知次日,一个好消息降临。
镇子上的老大夫匆忙过来,告诉了陈阿招林祈肆的病还有的治。
“你说的可是真,明明那日你说我夫君命不久矣。”陈阿招有些奇怪。
老大夫同她道,“我说他命不久矣也是断定,因为竹叶青的毒极强,若是寻常人中毒,不出一日毒素便会蔓延心脏,可令夫身子不寻常,如今已过了五日,毒素竟还没有蔓延五脏六腑,既没有蔓延五脏六腑,那便是有的治。”
“有的治就好……有的治就好。”陈阿招高兴地有些脚步漂浮,她连忙询问,“那该如何治?”
“以毒攻毒,以那咬伤他的蛇胆食用方可解此毒。”
闻言,陈阿招立刻怂了,可看着林祈肆虚弱的身子,她便咬咬牙亲自拿了一把刀上山去捉蛇。
*
林祈肆一觉睡醒,却不见陈阿招的身影。
这些日子,他始终假装中毒愈深乃至腿脚失去意识,原想着再过几日再告诉陈阿招自己不会死,可没想到陈阿招竟然又不告而别了。
他握住藤椅的手紧了紧,眸中迸发深冷的寒意,笔直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刚准备去寻人,院外响起蹒跚的脚步声,林祈肆又再次坐回了椅子上,神色恢复如常。
房门被推开的一瞬,一身狼狈的陈阿招从外走进来。
她满身的泥和水,衣服破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十指上还流着血痕。
陈阿招高兴地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小竹盒,摇了摇盒子冲林祈肆笑道,“阿肆,我把这蛇抓住了,你不会死了。”
林祈肆的目光在她满是伤痕的手上扫过,幽冥的眸光恢复清澈,碧色的眸珠中仿佛如碧水涟漪荡了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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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用过蛇胆后,林祈肆体内的毒素一天天排出,面色渐渐恢复了些,又过了几日,身子彻底好了,腿脚也能正常走路。
陈阿招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们又在这里生活了十日,直至林祈肆的身子完全恢复后,陈阿招忍不住提醒他,“夫君……我们该回家了。”
林祈肆目光微暗,缓缓笑道,“是啊,该回去了……”
陈阿招与林祈肆说好,准备后日启程,今日她正在河边捣洗路上用的衣裳时,却听到了几声犬吠声。
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村子里来了陌生人了,陈阿招正好奇什么人过来,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孩子跑了过来,嘴里嚷嚷道,“有人……来找林哥哥啦!”
在那小孩身后,几个穿着林府家奴衣的男人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陈阿招心中一喜,还没等那群人靠近便扔下衣裳跑过去,“你们是来找公子……”
她话音未落,一把银亮的刀子便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陈阿招立刻不敢动弹,颤抖道,“几位爷,你们莫不是忘了……我是公子的贴身丫鬟陈阿招啊……我知道公子他……”
“我们谁人不知是你陈阿招掳走公子数月,快说,公子被你绑在何处!”
“我怎么会有本事掳走公子……我是救了公子……”
“少废话!你是杀是刮还是等到我们见到公子决定吧!”男人历声道,银亮的刀剑粗鲁地磨动陈阿招的皮肉,磨出一道血痕。
她疼地唇瓣发白,被几人逼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草木屋,“他在那里……”
她心想着等会见到林祈肆,定要这帮羞辱她的家伙们不好过。
待走到木屋外,陈阿招竟看见林祈肆站在屋檐上。
少年双袖卷起,手上正在忙活着什么,她定睛一看,恍然想起昨夜大雨,屋梁上的瓦片碎掉了几块,屋子里漏了雨。
她昨晚刚跟林祈肆抱怨过,今早他便亲自攀登屋顶,去修缮那破损的屋檐。
金色的晨光映在林祈肆的身上,仿佛给他一身粗布麻衣渡上了一层金,他微垂眉,认真做事的模样,仿佛他与她真的就是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