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胜天正站在凉亭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身后只有一男一女。
看到对方也只有三个人的时候,陈武暂时缓舒了一口气,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什么埋伏。
除了陈武,其他人倒是都挺松弛。
萧胜天落落大方地拱了拱手,“秦王殿下盛情邀请,不知所为何事?”
等等,谁邀请谁?
秦王瞥了身边的时渊一眼,好家伙,耍心机耍到他身上了,是吧!还说没有站在萧胜天那边!
时渊毫不心虚地回了一个笑容。
她和赵焰、韩冰伪造了两份书信,以秦王的名义邀请萧胜天,又以萧胜天的名义邀请秦王。
赵焰和韩冰离开太守府之后,回到刺杀小队,表示他们虽然刺杀失败了,还不幸被抓了,但秦王有意和谈,所以放了他们,还让他们带回书信给主公,赵勇对自己的弟弟非常信任,没有多怀疑,带着他们赶回彭城,呈上书信。
萧胜天虽然很诧异,但他对秦王也有所耳闻。
秦王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亦有传言说他是陛下的亲儿子,要他说秦王和陛下是完全不像。
姬氏皇族昏庸□□,只顾追求享乐,几位皇子各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知道争权夺利,兄弟残杀,视天下视百姓于无物。而秦王倒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枝独秀,他师从飞虎大将军,年少就领兵出征,平定国土边界,名声在外。
可惜他没有继承权,也不掺和堂兄弟们的争斗,对于他们明里暗里的拉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三年前飞虎大将军旧伤复发,不治而亡,秦王也归还虎符,卸甲离任,自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萧胜天捏着书信,他一直很尊重飞虎大将军,终生为保家卫国,流血牺牲,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当得知朝廷派来镇压他们的竟然是飞虎大将军唯一的徒弟秦王时,他也对这位传说中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非常好奇。
因此不顾军师的劝说,毅然决然前来赴约。
他相信,正直的人是不屑于耍陷阱迫害那一套的。
而同样秦王对这位一呼百应的起义军贼首萧胜天,也同样非常好奇,尤其是这几日调查了萧胜天的为人处世,起义军的发展历程,甚至还多了一些心心相惜的感觉。
虽然这场见面比较乌龙,但两人倒是对对方的人品都相当的信任,果然最了解你的可能是你的敌人,最能理解你的也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两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但谁都不说话,只是故作深沉地看着对方,陈武抱着剑昂着下巴站在秦王身后,赵焰和韩冰则是一脸无奈地望着时渊,用嘴型问道:这俩干嘛呢?大眼瞪小眼啊!
“都不说是吗?那我说吧。”时渊叹了口气,走到两人中间,忍不住开口,“仗呢,能不打就不打,你们都不是好战分子,又都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的人,大家有共同的核心需求,那唯一需要谈的就是双方的条件。”
萧胜天不解地看了眼时渊,好像才把她认出来,“深儿?你怎么穿成这样?”
“额,方便行动。”
“别胡闹,快过来。你哥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你的。”萧胜天握住了她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到身后。
时渊有些无语,貌似你答应过的人也不少吧,是打算办个托孤所吗……
“她现在是我的人,哪也不去。”秦王也握住了她另一只胳膊。
萧胜天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刚刚深儿是跟在秦王身后一起过来的,可她不是去闵州城里打探消息了吗?怎么会和秦王在一起!
难道是被秦王看中了,强取豪夺……
萧胜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秦王盯着他握着时渊的手也非常不悦,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停。”
时渊甩掉两人的手,“说正事。”
“深儿,你不懂。”萧胜天叹了叹气,他对自己人向来和蔼亲切,也不会责怪他们的不懂事。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朝廷腐败糜烂,早已千疮百孔,百姓都无法活下去了,他们还在酒池肉林,奢靡享乐,你知道他们一顿的粮食够一个村吃上整整一年吗!”
时渊还真不知道,但从太守家丰盛的宴席也看得出来,目前的阶级分化极为严重,矛盾非常难调和。
秦王:“闵州城的贪官污吏我已经全部惩治了。”
萧胜天冷哼了一声,“那全天下的贪官污吏呢,你都能惩治吗?”
秦王也沉默了,这点他无可辩驳,朝廷的腐朽日益深化,从上到下都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而贪赃枉法、官官相护的现象更比比皆是,正直的官员就像他师父一样,往往会被排挤被忌惮被雪藏,根本不会被重用。
萧胜天:“秦王殿下,你相信吗?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还赋闲在家,根本拿不到兵权,而就算你杀光了我们,也不会有人感恩你,最终只会和飞虎大将军一样的下场。”
“你!”秦王的眼眸里闪着怒火,飞虎大将军的含恨而终一直是他心里最深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