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的时刻，那人看起来仍然是优雅的。
明照临在影视作品中看过一些吸血鬼进食的场景，总觉得再好看的人，在这种时刻都显得狰狞，像是被本能支配，变得更像是动物而不是人。
但路夜不一样。
从一个画家的角度来说，明照临觉得这一刻的画面很美，让他想要拿起画笔，记录下来。
路夜是迫切渴求的，但也是好整以暇的，两种极端就真的呈现在一个人身上。他皮肤很白，眸子和唇都是红色，优雅、从容、有条不紊，那种神秘和高贵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眼睛中却又同时透露出了极致的陷入和疯狂。
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最终臣服欲。望，被拉入人间。旧日的光华变成幽暗的月光，曾经的耀眼夺目，变成了蛊惑。
是黑暗中的堕神。
明照临恍惚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些片段，那是一个极致华丽奢靡的宫殿，灯光昏暗，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他试图看清那人的样子，脑海中的剧痛却突然传来，那个场景离他越来越远。明照临晃了晃头，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等等，自己该不会被吸干吧！
结果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路夜就停住了。他明显很有分寸，进食的牙颇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
而后他看了明照临一眼，唇弯了弯，舔上那伤口。
有些专属于吸血鬼的东西，顺着伤口，流入明照临的血液。那一瞬间，有千种万种的感觉，轰一声，猛然在明照临大脑中炸开。
难以形容这刻的美好，宁静，安全，温暖，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液体，被融化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包裹着他，暖意在他身上流淌，带着让人入醉的热气融融的放松感，从他的颈间，扩散到他身体的每一个位置。
这感觉精确地直抵灵狐，让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发出满足的轰鸣。
他深陷其中，如同深陷一个催眠般的最美丽的梦境。
这种极致的愉悦中，明照临昏昏睡去，嘴角还带着笑。
路夜将明照临抱在怀里，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
他对明照临血液的渴求，几乎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差不多等同于沙漠中走了很远的路，最终渴到昏厥的人，终于见到了水。
但是他就是可以在喝到特定血量的时候，从容地从对方的皮肤上，移开嘴唇。
吸血鬼听力远超人类，他此刻就能听到明照临血管中血液奔流的声音，那对他诱惑极大，但在这种诱惑中保持冷静，路夜早已习惯。
他吻了吻明照临的唇，抱着对方，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伸手习惯性地触碰着对方的脖子。
蹭了两下，才发现明照临脖子上，有一个极深极深的痕迹，好像有人曾经舔舐过、啃咬过多次，一层一层地叠上去，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路夜的手僵硬了一瞬间。
照临那个白月光留下的？
那又如何，无所谓。
明照临本就是他的祭品，百分之百、完完全全地属于他，现在也依然如此。
这个人类，只会是他的。
路夜收回了触碰的手，四下环绕一圈，又对着旁边的镜子看了看自己如今的脸。
是一张和他自己非常相似的面孔。
——他一直想不通明照临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去当祭品，这一刻倒是知晓了真相。
因为自己的脸，和他的白月光极其相似。
路夜忍不住咬牙切齿。
果然还是刻意来到自己身边的啊。
但再看看周围这狭小破烂的房间，看看两人身上的衣饰，这就是照临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就这？
混得未免也太矬了吧。
照临跟着他，就过这种苦日子？
呵，无语。
但他现在没办法将照临从这个世界中带离，甚至他自己也必须一定程度上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力量也得到了很苛刻的限制。
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