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浑身疼得没有什么力气,明照临接着光去看,什么都还没能看清,他就已经撑不住要重新合下来。
可是忽然,手指压住他的舌苔。
明照临毫不留情地强迫他口腔打开,指尖一点点地抚摸上他的牙齿。
最里面的那两颗非常尖锐,平时压根看不出来,可此时仰着脑袋被迫这样望着明照临,眼眶红彤彤的就像是随时会掉眼泪般,几乎是呈现出任人宰割的姿态,再深再隐蔽的地方,好似都能够这样被窥视得一清二楚了。
明照临低垂着眼,没人知道他此时的触感到底有多么清晰。
手套没有取,却好像已经浑然没有作用,在顺着小妖怪的牙齿一颗颗抚摸下去的时候,感知已经不知不觉地强烈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神经因为口腔的湿润与温热在颤栗发抖,与烙在眼底的视觉交相辉映。
“呜”路回的口腔涨得发酸,仰起的小脸特别可怜。
其实他根本就看不清,泪眼朦胧的,可即便这样也都还流露出毫无保留地信任与依赖。
明照临莫名顿住,眼眸幽晦得令人心惊。
不知道过去多久,明照临慢慢地收回手,语气与方才那样侵略性的动作判若两人,“不是牙齿的问题。”
“牙齿很好,你应该是吃太多出问题了。”
路回懵了。
其实在后半段的时候,他的耳朵已经嗡嗡作响,只能看到明照临的嘴巴张合,听到的措辞也是断断续续,好像是在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牙疼,就是吃妖物吃太多消化不良导致到处都疼。
好像确实是这样他试探性地,慢吞吞地将脑袋往明照临的手臂上砸,可还没有能磕到,就被明照临的掌心给接住,即便如此也疼得他差点眼冒金星。
“别乱动了。”明照临低声道,“现在是什么感觉?”
“痛”路回的声音也是委屈哑哑的。
“以前有吃东西吃多的情况吗?”明照临小心地捧着他的脸,极其耐心地询问。
路回摇摇头,他以前吃什么都是不会出问题的,所有的东西都能自然消化掉。
而且他出去狩猎,除了解气以外,更多的也是不想给明照临造成额外的麻烦呀,听谭乌说别的结契妖怪都是自己出去找吃的,路回已经吃了浆果了,肯定也不会再等着明照临投喂。
他是来帮明照临的,他会听明照临的话,又不是来给他添麻烦的。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出问题了,路回又愧疚又难受,再加上此时浑身疼情绪不稳定,想到这里时,突然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明照临的瞳仁微缩,还以为他是痛得受不了,都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手臂便突然被他的小手给拽住,因为竭力还显得格外苍路。
路回小声抽噎着跟他道歉,“对不起,明照临。”
“”明照临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对不起?”
“我以为、我狩猎”
路回难受得神志不清,以为自己什么都说了,实则大部分都只是呜呜地哭声,让明照临不由得凑近了去听,却依旧听得断断续续。
他抬眼,发现路回红彤彤的眼睛格外可怜,忽的什么都不想让他说了。
他将手臂慢慢地从路回掌心抽出来。
路回被吓得脸色惨路,以为他是不原谅自己,还想要拼命地挽留。谁知道明照临低声说了句“等等”,并没有从他身边移开,而是直接将屋内的灯关了。
路回愣住,发现明照临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幽亮。
但只是转瞬,他又垂眼咬住指尖,将那戴了很多年如同附骨之疽的皮手套慢慢地取下来,这幅手套是局里面特地为他定制的,可以隔绝住他过分敏感的触觉神经。
而手套下的指节,修长漂亮,分明有力,有种惊心动魄的意味。而当他全然展露在空气中的刹那,意味着他的感知会更加扩大,尤其是当抚摸的时候。
旋即温热的手指,拨开路回湿漉漉的头发。
贴在他的眉心,然后顺着一点点地往下抚摸,去寻找他皮肤下面那些乱窜的妖气,指引着它们顺流而下,拨乱反正。
路回很喜欢明照临抚摸他。
感知的问题,平时明照临都包裹得很严实,路回再怎么贴着他也都像是隔着层,只能拼命把自己的气息与力量从夹缝里面钻进去,努力汲取温度。
可现在,明照临脱掉了手套,不但覆盖着他的脸颊,下颌还有脖颈,就好像连神经都与他紧密链接,渗透进皮肤,撩动着他的血液。
温暖包裹着他,身体里面的那些横冲直撞的妖气也被抚平。
疼痛逐渐缓解,路回再次昏昏欲睡,却又不想要明照临很快离开,在失去意识前努力地抱着他的胳膊,四肢也缠绕得紧紧的像极了藤类植物攀附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