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回小手鼓着掌,又转头拿起香香甜甜的盆儿糕塞嘴里。
戏唱完,夜也深了,郎善彦抱着郎回回家,郎回半路上就靠着他昏昏欲睡,什么时候被扒了外衣,摘了红帽,被拿湿帕子擦了脸和手脚也不知道,只四肢摊开,享受父母的照顾。
吵醒他的却是露娜的声音。
“寅寅,寅寅,这里是什么地方?”
郎回睡到一半醒来,十分茫然:“什么地方?我的卧室啊,你怎么这么晚叫我?”
露娜摇头:“不是!我知道你在卧室,但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就叫你来看。”
孩子比划着,可惜语言表达能力跟不上。
郎回这才意识到他居然开了三个视野,他自己的位于东厢房,露娜的视野则在发黄的草坪上,远处便是连绵起伏的安第斯山脉。
还有第三个视野,是漆黑湿冷的柴房。
破旧的柴堆在一边,白天见过的知惠抱腿坐在地上,怯怯望着他们。
郎回说:“她是知惠,我今天白天才认识的。”
露娜点头,只当羽蛇神又派了一位朋友给她,她蹲下说:“我是露娜,你好,知惠。”
知惠糯糯地回道:“你好。”
两个女孩望着对方,试探着伸出手,她们的精神体远隔千山万水,却轻轻地触碰到彼此的温度。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他感到有人往他脸上涂抹清清凉凉的药汁,带着苦涩的清香。
父母在床边轻声说着话。
“脉象还好,胃口还好吗?”
“他痒得吃什么都不香。”
“我给他上了药,很快就不痒了。”
“熏艾没用,早知道我回家时用烈酒洗澡,寅寅说不定就不会染病了。”
“你要是用酒洗澡,整个人都要醉倒,而且对孩子来说,早点得水痘也不是坏事,这一次病完,以后都不用怕了。”
“他近日出不了门,在家里怪闷的。”
“等他好了,我带他出去玩。”
“去哪啊?”
“还有哪?天桥、茶楼,看看杂耍拉洋片,再瞅瞅那戏台上的刀马旦。”
啪!
“看正经戏可以,粉戏不许看。”
“姐,我是那看粉戏的人吗?嘶,你下手忒重,总有一天死你手上。”
啪!
路简又拍了郎善彦一下,两人相视一笑,手挽手出去了。
郎回闭着眼幽幽感叹,这两口子明明孩子都能拔火罐了,还成日里打情骂俏,夫妻关系这么健康,闹得他这个在金三角看惯刑事类霸总(其实就是强jian犯)的人怪不习惯的。
接着一个晃神,郎回又看到熟悉的黑色河流。
露娜蹲在草丛里,穿着浅红的条纹裙,棕色卷毛扎成两个小辫,满脸好奇地看着他:“寅寅,你是生活在羽蛇神身边的祭祀吗?是我妈妈让你来救我的吗?”
继明照临的精灵、菲尼克斯的天使之后,郎回又多了个新身份,玛雅神话主神的祭祀。
他理了理思绪,自我介绍道:“我不是祭祀,我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和你通感了,你可以叫我寅寅,我家里是开医馆的,你呢?”
露娜连忙站直,拉着裙摆一礼:“你可以叫我露娜,我家是开木材厂、家具厂……”
3岁儿童扒着手指数,没数明白自家到底有多少工厂。
郎回又说:“我是2月12日生日的,你呢?”
露娜眼前一亮:“我也是!好巧啊!”
郎回想,其实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