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章对他的个人生活半点也不感兴趣,他之所以问,是因为他还以为是哪个官员,值得裴玄朗跑南院去。
他没理他,裴玄朗反倒问:“今流,刚刚母亲跟你说什么,跟谢谢有关?”
裴玄章:“你说呢。”
裴玄朗轻叹了口气,缓声道:“不知为何母亲会不喜欢她,我这次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裴玄章心说你确实不该放下心,那女人指不定巴着你走,但他才不会提醒裴玄朗这些,只嗤笑道:“既然放心不下就别走,嘴上说说有什么用。”
裴玄朗摇摇头:“必须得走。”
此时,正行至一处岔口。
裴玄章率先停住脚步。
天光晦暗,他的面庞隐在暗色里看不真切,雨幕下他声音轻缓,忽然道:“兄长。”
裴玄朗:“嗯?”
裴玄章望着他,低声道:“是必须得去做你的公务,还是必须得找她呢。”
裴玄朗握着伞柄的手倏然收紧。
雨水染湿衣袖,远处雷声沉闷,裴玄朗默然不语,沉黑的眼眸静静盯着裴玄章。
裴玄章笑了笑,道:“别紧张兄长。”
“我随便说着玩的。”
此番他回来与从前判若两人,前几次的事已然叫她怕了他。但见他心思只在剑上,便抱了侥幸的心思,手伸向身后两扇门。
随着一声轻响,门合上了,书房好像和外界隔绝了一样。她心中不安,又生出些后悔,最终还是一咬牙,将手里的银票送到书案上。
“这里是五百两,若是不够,我回去再让人给你送。”
她来时,就只带了这些。
牙行里年轻的婢女不过十五两一个。豆嬷嬷那样年纪大的,多数时候都卖不掉,她带五百两本以为绰绰有余,不料面对的却是裴玄章。
裴玄章终于从剑上移开目光,但也只是瞥了那叠银票一眼。
“我还有三千多两银子,都给你。”
谢怀珠只当他嫌少,紧忙补了一句。
裴玄章又钻研起他的剑来。
谢怀珠心急,咬咬牙:“庄子上的良田也给你……”
还有一家粮铺她不能拿出来。倒不是她贪财,只是这是她仅有的东西了,替爹翻案往后还有许多要用银子的地方。
裴玄章手抚长剑偏头看她:“嫂嫂求人,要有诚意。”
“小侯爷,这些是我仅剩的所有……”
谢怀珠往前一步,言辞恳切。
裴玄章忽然挥出长剑搭在她脖颈上,锋芒如银刺着她的眼睛。乌浓的眸子反射着剑锋的寒芒,杀意凛然。
她以为,她欠他的用银子能还?
谢怀珠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剑尖冰凉,激得她长睫剧烈颤动,她往后退了半步。
裴玄章要杀她。
他恨毒了她,折磨够了,就要对她下杀手了。硕大的泪珠顺着她莹润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
她逃不掉。
她仰起脖子,闭上了眼睛往前走了一步,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滚落。
“想我杀了你?岂不便宜你?”
裴玄章眸底闪过惊怒之意。
剑尖轻移,自雪白修纤细的脖颈滑下,他手腕一转轻易挑开她的衣襟。
冰冷的剑尖紧贴着肌肤游蛇般在身前游走,剑上寒意似乎透进骨髓,谢怀珠遏制不住战栗,泪水簌簌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