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阿雪,别做画师了,做宠臣,来陪本王可好?”
我五雷轰顶,血液倒流:“臣,臣,生得丑,不配做王上的宠臣,王上看着我这张脸,不怕夜里做噩梦吗?”
下巴被捏住:“谁说你生得丑?”他摩挲着我的眼角,“不过就是一道疤,请宫医看一看,不日定能治好。”
眼角一烫,竟被他吻了一吻。我一个激灵,回身将他推开,脚下却是一滑,跌坐在池中,被他按在水里!
“唔!”
嘴唇被覆住,我胡乱挣扎,在水下奋力扑腾。可愈挣扎,他便拥得愈紧,宛如蟒蛇一般绞缠着我。
我被他吻得窒息,待他唇舌甫一退出,就大口吸气,却被水呛到,咳嗽不止。
“阿雪……”潮湿的手指掠过我眼角,“你这疤痕原本的位置,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什么红痣?
我一怔,见王上凝视着我,神色晦暗复杂:“这些年,我亦一直在寻你,不比九哥费的心思少……”
“王上在说什么?可是认错人了?”
我惊愕不已,却被他又紧紧拥入怀中。
“你知晓了我做的事是不是?你是不是心里怨我?”
什么?
外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喧哗。
“圣君,圣君怎么到王上寝宫来了?王上在里面……”
“本尊要见王上。”
顷刻间,那清冷的声音已近至门口。
“让圣君进来。”
按住身躯的手一松,我慌忙从水中起身,逃出池外,还没穿好衣衫,一回头,门已经被打开,颀长的身影被外边的灯火投映在地面。那位圣君逆光而立,脸隐在阴影里,一双蓝眸却亮得可怕,目光先是落到王上身上,又向我射来。
兴许是我的错觉,我感到他的目光似利刃一般在我湿透的周身上下刮了一番,又挪回到王上那边,寒目盯着他。
“圣君深夜驾临本王寝宫,是有什么要事吗?”王上靠着池壁,懒懒笑道,“听闻圣君咳血,本王本来担心不已,正要传宫医去圣君住所,现下看来,圣君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本尊来是想提醒王上,下月初,摩达罗的占婆教遣使与我朝互相传教时,我朝需回赠神像。上一位画师犯了大错,已被教皇处死,他为本尊所作之画,亦被焚毁。如今来了新画师,王上却带来寝宫玩闹,是将我朝大事抛诸脑后了么?”
我不由屏住呼吸,圣君虽然地位极高,可到底没有实权,他这样毫不留情地训斥王上,王上不会恼怒责罚他的吗?
我正提心吊胆,却见王上一脸惊愕:“九哥原来关心我朝大事啊?我见九哥平日里那副疏离淡漠的样子,与那供在神龛上的神像雕塑一模一样,还当九哥早已超凡脱俗,不问世事了,怪我,对九哥的认知还是太浮于表面了些。”
圣君眼神深静如渊,盯着他,静了一瞬,才道:“这的确不是本尊应该过问的事,可如今,教皇正在闭关。”
他着重“教皇”二字,不知是不是我看错,王上的脊背绷直了些,脸上笑容也敛了。沉默片刻,他才朝我扫来一眼:“阿雪,那你随圣君走吧,待你为他画完像,再来教我画画。”
我愣了愣,拢住湿哒哒的衣服,朝门口走去,过了床榻,又听王上将我叫住:“等等,先把本王赐你的衣服换上。”
说着,宫人已来到我面前,托盘里放着一叠柔软的纱缎衣袍。
我僵在那儿,只觉门口投来的目光与背后的目光前后夹击,宛如交战一般,这感觉实在诡异至极,可更衣是王命,更何况我全身透湿,王殿里虽然暖和,但也不是夏日。犹豫片刻,我抓起了那叠衣服,回眸环顾四周道:“我……臣在哪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