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塔,圣君的寝居。”
脑中徘徊着干娘与我说过的那句话——
那林,你是不是就曾被囚在这座塔里,整整三年?
锁链牵系的塔门轰然落下,扬起落雪成雾,我被一把推了进去。
迎面便是一座神龛,供奉着吞赦天尊的塑像,龛座下围着数百供灯,白森森的灯座灯柱,纵然镶了金边,仍一眼可辨出人骨人颅的形状。
我打了个寒噤,回身想跑,门却已轰然落下。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儿!”我锤着门大喊,便见门上一块石板翻了起来,露出一扇镶着铁栅的小窗,宛如关押囚犯的监牢。
一双细长的眼睛,出现在缝隙间,是那个送我进宫的胖祭司。
“若我没有猜错,圣君十几年前,就是因为你出逃的吧?”
我心头一颤。
“那他当年被囚在这儿,也是因为你了。”他点了点头,眯眼打量着我。
我攥紧栅栏:“求求你,放我走,我待在圣君身边,只会误他飞升。”
“嗯……”他却似没听见我的话一般:“虽为男子,体质却是纯阴,倒是个适合与圣君双修的,圣君若能借你突破关隘,不日就能飞升成神,只是他若飞升之后,因你贪恋凡尘,不肯赴神境,就麻烦了……”
见他眼神不善,竟似隐隐透着凶光,我心里一跳,一个念头跃出脑海,促使我凑近了栅栏,低声道:“我不会成为圣君的麻烦的……待他飞升成神后,我就去死,你能不能帮帮我?”
胖祭司眉梢一跳:“你为何想死?”
“我自有我的因由。”我看着他,“你亦不希望我耽误圣君是不是?”
“若我帮了你,被已成天神的圣君发现,雷霆震怒,我如何担受得起?”见他退后一步,似要走,我连忙伸手攥住他袍襟。
“等等!我定不会牵连你!求你,给我一个方便隐藏的,能自我了断的……譬如小的锐器,或者,或者毒,对,给我毒!”
他顿住脚步,眼神莫测:“看来你是真想死。也罢,待圣君飞升,我自会帮你一把。”
“大人,东西取来了。”忽然,门外有另一个声音传来。
一盏灯烛被托到窗前,他道:“接着,圣君的安神香,放到他榻边去。”
我伸手小心接过,石板就落了下来。
绕过神龛,便是他的寝居,所有窗户都被封死了,只有上方极高的穹顶能看见外面,月光透过蓝色琉璃照进来,如同海水顺着一道道绣满神界之景的彩幡淌下,在玉白的地面上弥漫开来。
这里很静,很静,静得能听见云翳飘过的声音。
三年,他就被囚在这里,只能与头顶的月亮为伴吗?
我如游魂一样,游荡到这囚笼的更深处,看见被纱幔笼罩的玉榻。
这一定就是他就寝之处。我伸出手,缓缓抚过玉榻,俯身吻了上去。可这一低头,我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软,趴在了榻上。
怎么回事?是太累了么?
我撑起身来,还未站稳,又是一阵晕眩,仰倒在榻上,躺了一会,症状却半分也未减轻,心跳得越来越快,身子也愈发燥热。
是发烧了么?
怎么在这时候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