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我低下了头,将身上湿透的衣衫拧干,却感到一缕视线落在脸上,我再次抬眼,才发现王上又盯着我看,兴许是我的错觉,竟感到那视线有些灼热,透着难以言说的某种兴味。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只要遮住你的左边眼角,你看起来很俊俏,狐狸若修成了仙,就应是你这般模样。”
我一怔,手在衣角上微微拧紧了。
因我时常戴着面具示人,从未有人说过我好看,突然被人这样夸,还是被一国之君夸,我应当愉悦和荣幸才是,可王上看我的眼神,夸赞我的语气,都不像在夸赞同性,倒像是……欣赏一名女子。
“王上…说笑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听见铃铃的轻响,他发辫上的金铃垂到我肩上,他竟俯下身来,托住我双臂,将我扶了起来。
“去我寝宫换身衣服罢。”
我一愣,已被他牵住了手,朝王宫走去。
刚刚入夜,王殿中已是灯火通明,走廊上的宫人们瞧着王上牵着我这么一位民间来的宫廷画师的手往寝宫的方向走,不禁纷纷侧目,只让我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无心欣赏王宫内部的奇景。
一路低着头,也不知被牵进了什么地方,前方传来女子们的嬉笑声,我抬眼望去,便因眼前的景象瞠目结舌,只见这阔大的房间中央是一张笼着纱幔的圆形床榻,木窗后方便是水雾缭绕的浴池,数十来个半裸的美姬与美少年在其中嬉笑打闹,——传言果然不假,年轻的新王当真是玩世不恭,荒淫无度。有的瞧见了我们,没有穿衣就从水里攀上来,倚着池沿,朝我们笑着行礼:“王上,您可回来啦?”
“出去。”王上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滚。谁最后一个出去,今晚便在虎园过夜。”
这一声落下,池子里霎时像沸锅里炸起的鱼儿一般。
我掩住眼睛,不去看那些从身旁奔跑过去的赤身男女,心里却生出一种诡异的预感。
我不过是个画师,衣服湿了回去自己换便好,王上为何要将我带来这里?这些宠奴一样的人中也有男的,莫非……
我不敢臆断王上对我这样一个丑陋的平民生了什么兴趣,可这种情形,很难叫人不多想。
“去,给他拿身衣服来,拿天竺纱缎的。”听他对宫人吩咐,我心下更觉不安。那是极为名贵的布料,哪是我这一个宫廷画师有资格穿的?
“王上……”我放下手,见他懒懒坐到床榻上,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阿雪,你身上脏成这样,把衣服脱了,去那池里洗洗吧。”
虽是温柔笑着,像在问询,但我未曾忘记他威胁那些宠奴时提到的猎场——那些宠奴如此害怕,想必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我不敢拒绝,走到池前,解了腰带,脱去了湿漉漉的外衫,踏入池中,刚刚坐下,便听见身后传来水声,回眸一看,王上竟也入了水,除了金缕制的兜裆布,身上不着寸缕,他病体虽单薄,线条却也极为优美。
我不禁瞪大眼,僵在那儿。
王上这是做什么?要与我共浴吗?
“王,王上……”
见我不知所措,他却是颇为坦然,浅眸盯着我的后背,缓缓游近:“叫你洗洗,还穿着内衫做什么?你又不是女子,还怕本王看了身子不成?”
“不,不敢。”我汗毛耸立,他的身躯却已贴上我后背,腰身一紧,已被他手臂锁住,一把揽入怀中。
“王上!”
“阿雪,别做画师了,做宠臣,来陪本王可好?”
我五雷轰顶,血液倒流:“臣,臣,生得丑,不配做王上的宠臣,王上看着我这张脸,不怕夜里做噩梦吗?”
下巴被捏住:“谁说你生得丑?”他摩挲着我的眼角,“不过就是一道疤,请宫医看一看,不日定能治好。”
眼角一烫,竟被他吻了一吻。我一个激灵,回身将他推开,脚下却是一滑,跌坐在池中,被他按在水里!
“唔!”
嘴唇被覆住,我胡乱挣扎,在水下奋力扑腾。可愈挣扎,他便拥得愈紧,宛如蟒蛇一般绞缠着我。
我被他吻得窒息,待他唇舌甫一退出,就大口吸气,却被水呛到,咳嗽不止。
“阿雪……”潮湿的手指掠过我眼角,“你这疤痕原本的位置,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什么红痣?
我一怔,见王上凝视着我,神色晦暗复杂:“这些年,我亦一直在寻你,不比九哥费的心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