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太宰好像叹了口气。“那你确实得非常努力才行。毕竟这是要让我与森先生…不,这是要逼我和整个世界为敌吧。”
而且,说到底,我根本就对“拯救世界”一事毫无兴趣。
莲仪看着这样蔫巴的好似上了岸的鱼似的太宰,情不自禁的觉得对方有点可爱。
应该是因为说了太多的“实话”吧,即使依旧藏着掖着,但经历了这种程度的坦诚过后,太宰好似已提不起兴致恢复阴阳怪气了。
“嗯,让我想想。”
莲仪沉思片刻,很有活力的发出异议:
“姑且不说森先生,但如果只是要与世界为敌,那对太宰来说根本没什么所谓吧。”
太宰治没有回话。绷带少年抬高下巴,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望着集装箱的顶棚,在心底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熟了吗。
如果是中也又或安吾,这时祭出一句“就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呢,但你又明白我的什么呢?”这类拉开距离的话,大约就能糊弄过去了。
但对莲仪是无效的啊。
“倒也不是?”太宰保持着仰头的动作,平静的不可思议。“我没有为人生平添难度的爱好。况且就算是‘可以做’也不代表‘就要做’吧。”
“莲仪你并不是很擅长说服人呢。”
在太宰治的余光中,男孩的脸颊一点点地鼓了起来,像是一直气鼓鼓的奇怪松鼠。
“哼哼,现在就断言我不擅长还太早了哦,太宰!”
虽然说了这样的狠话,莲仪却是好好冥思苦想了一阵,这才憋出了下一句话的。
“非要给你一个非做不可的理由吗?”
“似乎是这样呢。”
一问一答。
“……原来如此。那我好像必须说些会招你讨厌的话了呢。”
莲仪这样说着,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对于现在的太宰来说,织田先生重要到了什么程度呢?”
——噼啪。
这句话并未真的点燃空气,外界也依旧闷热,没为这图穷匕见似的场景下场倾盆大雨。实际上,闻得此言的太宰治甚至动都没动一下,就好似当真毫无反应。
……
…
但是,“噼啪”。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断裂了似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炸亮了这间蒸炉般的集装箱。
《危险》
即使是莲仪,即使是这个力量的化身,他也微妙的感受到了某种毛骨悚然。
他像被蛇盯上的兔子般蜷缩起了身体,同时还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但太宰治不为所动。
很难说他为何生气。是被人摸到了底线带来的不快更为强烈?还是正在因意识到自己也有底线而深感不安?
又或者,是在为他印象中近乎无所不能般的非人存在——一个他即使想讨厌也没法讨厌的男孩——突然说出了近似于攻击自己逆鳞般的话语,而愤怒、而难过?
谁知道呢。
莲仪知道自己必须赶快开始解释。
他双手交握,做了个祈祷般真诚的姿势。莲仪用水汪汪的、幼犬般的眼神看着太宰,真诚的说:
“对我来说,织田先生是与红叶差不多重要的存在。如果失去了这样稳重可靠,总会包容我、指引我的织田先生,那我一定会愤怒的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