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偷听,是你们?吵我睡觉。”
嗓音好听,入眼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是一张艳得能摄住人的脸,雌雄模辩,像是盛开到极致,下一瞬就要?露出败色的花。
瀑布似的乌发垂在身后,被一支暗纹金钗挽了几?缕,穿着一件淡紫色敞怀的褂子,衣料轻薄,露着大片冷白?的胸膛,两条小腿坐在榆树上晃着,身后是波光粼粼的树叶,手里躺着一包油纸包着的红樱桃,嘴上润着水色的汁,裸着的脚上,套上了几?个细细的金环,正叮叮地响着。
玉还因吃着红樱桃,萧纵觉得,红樱桃没有玉还因唇色靡艳好看。
上辈子,玉还因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玉还因掐着他的脖子,被数剑穿心,红艳艳的唇抖着,嘴闭得很?紧,但口中的血珠,如樱桃一样接踵滚了出来,央央的红色,一颗连着一颗,浸落在他们?的衣服上。
玉还因一张口,嘴里的血全溢了出来,惨笑着对他说?,一起死也很?好,做鬼也要?缠着他。
前世种种,当真是疯得厉害,直至最深处,一如场积年不?散的梦魇。
萧纵心中有愧,即便刻意掩饰,眼神还是流出了一点不?可说?。
而这人相貌实在惑人,马明骄脸先是一红,看清那人敞露的平坦胸怀后,又气急败坏地大骂,“这是我家!凭你是谁?偷听人墙角这样下作的事,还想抵赖不?成?”
马明骄没有武功,在树下挥着剑,气得想砍树,有又觉得丢脸,便止住了动作。
回应马明骄的又是一颗圆溜溜的樱桃核,不?偏不?倚,再次砸在额头上,和上一颗的位置一样,没偏丝毫。
“竟然还敢做出如此粗俗之举?不?男不?女的东西,什?么来头?敢这样羞辱我?气死我了,简直不?把青山门放在眼里!萧兄,你帮我抓住这厮!我要?砍他!”马明骄抹了抹生疼的额头,看向身侧的人,眼中带着火气。
榆树上的美人咬着薄皮的樱桃,眼神看向另一位鸦青色衣袍的男子。
这男子看向他时眉头是微微敛着的,似有哀伤,他打量着对方,他头一次见到旁人看自己的眼神是这样的,好奇和口唇中衔着的甜樱桃,一同嚼碎。
萧纵从?方才?便很?安静,直到注意到玉还因投过来的视线,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对马明骄,语气平缓,“应是青山门的客人,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知道了我要?逃婚,这可是天大的事,得把他打下来,关进柴房里关几?天才?好。”马明骄一脸郑重。
这傻小子真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看上去并非多事的人,明骄,逃婚的事,你不?要?想了。”萧纵说?罢,便有要?走的意思。
“萧兄!诶!萧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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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榆树上的男子才?是需要?注意的可疑之人,但萧纵从?头到尾都无视了,这叫马明骄有些摸不?着头脑,朝着萧纵的方向追了两步,又停下返了回来,转而对着树上之人斥道:“喂!我不?管你是谁,倘若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马明骄也走了,青云门宴请,来来往往的的确又不?少人士,大多都住在外头的客栈,直到两天后成亲,才?会进府吃一顿席宴,只有小部分和青云门关系密切的贵客,才?会提前请入府中招待。
树上的美人继续吃着红樱桃,头有些微微侧着,看向了某个方向,樱桃吃光了,手中的油纸在他手中轻轻一抿,竟哗得燃起了火苗,没一会烧了个干净,他甩甩手,撑开两条长?腿,枕在树上继续小憩。
这时,树下多了一道白?色的声音,他恭敬地低头,“教主,不?肯交出来,说?想亲自见你。”
“下去吧。”
玉还因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眼皮闭得更紧了一些,似乎很?讨厌别人扰他。
白?云苍狗,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入夜,萧纵换上夜行衣,轻车熟路地飞身翻窗,摸到了青山门老夫人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