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他的直觉反应。」冬儿不加思索地说。
眼前的男子长得太高,双肩太厚太宽,俨然像头充满危险气息的大熊,身为主子的贴身丫鬟,她有替小姐阻隔一切危险的义务。
「但……我撞了他。」她喃喃开口,小脸再度蒙上愧疚的神情。
「瞧他人高马大的哪会受伤?说不准受伤的是小姐的千金之躯呐!咱们不跟他求偿就算他走运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我还有话同他说。」陶倾岚轻拧着眉,神情有些懊恼地暗忖着。
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刚谈到宝瓮时,这男子似乎欲言又止。
难不成他没说真话?又或者宝瓮真的有问题?
注一:「掌眼」指的是买卖时,请内行人鉴定真伪或质量。
「小姐!」冬儿将善良单纯的主子拉到一旁,细心提点。「瞧那个人脏兮兮又怪里怪气的,咱们可别跟这种人打交道。」
陶倾岚偏着头,一脸茫然。「为什么?说几句话也不成吗?」
「当然不成,好人家的姑娘不该随便同陌生男子说话……老爷说过……」
一意识到小丫鬟将滔滔不绝的向她说教,陶倾岚嘟起水嫩红唇,扬声制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冬儿闻言乖乖噤了声。
暗暗观察主仆二人的对话,乔梓韧兴味盎然地挑了挑浓眉,眼前这一对主仆,还真是古怪得逗趣哩!
他的思绪才掠过,冬儿便走到他面前,以食指猛戳着他的胸口呛道:「你——不准再缠着我们家小姐,知道吗?」
看着冬儿摆出凶巴巴的模样,陶倾岚大惊失色地嚅声道:「冬儿!不可以这么欺负人。」
「小姐,这种人不教训不行。」语落还不忘回眸瞪他一眼。
遇上这凶悍的小丫鬟,乔梓韧没好气地苦声否认。「我一点都不想缠着你家小姐。」
天哪!他是招谁惹谁了,胸口被戳得好疼。
其实若依方才的状况看来,比较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他们家小姐缠着他才是。
突然被点名,陶倾岚抬眼接触到男子深沉的目光,不知怎地,心跳猛地一促,也乱了呼吸的频率。
「我、我不是存心要拽着你的衣襟不放的。」她忙摇手澄清,瑕白的脸染上薄晕。
方才她只是激动了点,才拽着他的衣襟「忘了」放开,现在被他这一说,好似她很不要脸似的,真教人难为情极了。
「唉呀!我家小姐拽着你,是你的福气,你还……」
见小丫鬟又要使蛮,陶倾岚柔声道:「冬儿,你到一旁候着,我同公子说几句话,不碍事的。」
说也稀奇,似泼妇的小丫鬟虽心不甘情不愿地努起唇轻应了一声,但在自家主子面前反倒乖巧,口令一下,便乖乖地退到一旁。
他耸了耸肩,不在乎地挑眉。「无妨。」
陶倾岚闻言如释重负地漾开笑容。「公子人真好。」
乔梓韧被她心无城府的纯真反应怔了怔,他终于知道小丫鬟亟欲捍卫主子的真正原因了。
上一刻她还恼他「随口胡诌」的行为,下一刻她竟笑容满面地赞他是好人?
这小姑娘……纯真无邪的性子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思及此,乔梓韧莫名的感到心头有股让他难以捕捉的情绪。
回过心神,见姑娘仍杵在眼前,他淡蹙起眉:「天色晚了,你不回家吗?」
陶倾岚明眸溜转地思忖了会才漾开笑靥道:「我在想,要不要把我的宝瓮拿到﹃集雅斋﹄请掌眼帮我瞧瞧……」
思绪一顿,乔梓韧因为她突如其来的话,愕然地倒抽了口气。「你要去﹃集雅斋﹄?」
没想到她脑中的思绪还在绕着「宝瓮是赝品」的问题上打转。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他的反应让她大感不解。
轻垂下眉,乔梓韧霍地惊觉,不知不觉中,他与姑娘周旋太长时间了。「没什么,我得走了。」
听闻他要走,陶倾岚心底扬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一种让她有些茫然、有些不舍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