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话一字一句落入耳底,楚梁怔愣住,但仅片刻他却狂笑出声。「季夏,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抚了抚额,魏季夏神情抑郁隐含焦虑。「我也不愿相信,但是康家後天举行公祭。」
他跟著楚梁奔波了好几天,心情也随著七上八下的。
一接到康澄心手术失败的消息,他简直无法相信,於是又找了几个潜水界的朋友,探了探康义远的近况才敢下定论。
楚梁面色铁青地绷著脸,根本不愿相信魏季夏传达的讯息。「不可能,一定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春语一语成谶了吗?
想起康澄心温润纯净的笑,楚梁难以置信地直接推翻魏季夏的话。
魏季夏蹙眉看著楚梁的反应,面色凝重。
难道上天真的这么残忍,明知道楚梁已经失去了第一个女人,却又在三年後的今天带走了他生命中另一个女人。
正常人都难以承受失去挚爱的恸,更何况是在旧伤难忘的状况下,他又承受了相同的打击!
「你冷静一点,谁都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魏季夏呐呐地安慰著,握著方向盘的手却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韵媛走的那年,楚梁放弃了潜水,将手上所有学生转给别人带,一直过了两年的疗伤期,他才开始带儿童团……他不知道这一回失去康澄心,楚梁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很担心,楚梁这颗曾经发光发热的太阳,有逐渐坠毁的可能。
「我不相信!」
紧握著拳头,楚梁压抑著胸口翻腾的思绪,浑身散发出阴骛的气息。
不!这不是他所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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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绵绵,山头的乌云掩在康家豪华的西式别墅前,透著一股阴郁的低沉森冷气息。
楚梁伫立在大门前,冷冷看著高悬在康家大门前的白色灯笼,有著想扯掉一切的冲动。
按了门铃,顾不得急著进屋通报的佣人疑惑的注视,他推开雕花铁栏门,迳自朝内走去,然而走没几步他顿住了,抬头望向二楼有个小阳台的房间。
那是心儿的房间吧!
阳台上有几盆可爱的小盆栽,缀著典雅绣花的窗帘偷偷钻出窗外,在窗棂边轻轻随风舞著。
蓦地,他想起在海中救起心儿那一晚,她楚楚可怜地对他细述,自己是塔里公主的故事。
她说终有一天,会有王子爬上高塔,带著她走进蓝天白云的晴空下。
原本打算在她手术後,他会依样画葫芦地完成她的心愿,却没想到,一切都太迟了……
山上的狂风扯掉他的发束,带起他及肩的黑发,他就像石化的雕像,纵使狂狷不羁却失去了力量。他感觉不到撕裂的心碎,感觉不到悲痛的侵袭,任由纷落的雨丝染湿了衣衫。
「你还来做什么?!」一见到楚梁,康义远脸上虽然憔悴,但嗓音里仍有著不容忽视的强势。
楚梁缓缓回过头,微湿的黑发覆住他的俊颜,掩住他的悲伤。脸庞上的水痕是泪还是雨,连他都分不清了。
「拜托你,让我见她最後一面。」他的声音粗嗄而沙哑,刚毅的脸庞揉著难掩的心痛。
康义远瞪著他,扑向前捉住他的衣领。「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给我滚!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雨在瞬间加大,一记闷雷响起,银白的闪电照亮了阴暗的雨空,也映出剑拔弩张的两人回异的思绪。
「拜托你,让我见她最後一面。」楚梁面不改色地重复,涩然的语音透露出他沉痛的心情。
空洞的眼神承载不了胸口即将爆裂的痛楚,楚梁真的不敢相信澄心走了!她真的走了!
「火化了,这么年轻,不该因为生命的消逝而蒙灰。」康义远伤心欲绝地说,刻画岁月痕迹的脸上有著心力交瘁的无力。
楚梁蹙著眉,怒不可遏地以责难的口吻道:「你好残忍,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在彼此心中占有多大的分量吗?难道你始终以为,我为心儿做的事,真的如你所想的不值?」
他恨、真的恨死这个臭老头了!
管他是潜水界的龙头老大,管他是腰缠万贯的大富豪!楚梁此刻脑中只是不断浮现出康澄心巧笑倩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