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爹没丝毫没半点悔意,执意进赌坊里,她把心一横,索性伸手去抢。
“把银子还给我!”
“死丫头,你做什么?”
“爹啊!把银子还给我!还给我!”
她扑上前想去抢回荷包,丁老头一惊,拚了命的护住身上的银两,父女俩就在赌坊前拉扯了起来。
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抵得过老爹,没一会儿,他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她,忿然进入赌坊。
或许是染了风寒,她原本就感到身体不适,被老爹这么一推,虚弱的身子就这么撞上赌坊大门侧边的石雕貔貅。
这时,余夙廷听闻仆役禀报到外头察看,没想到脚步一定,却让他瞧见这惊骇的画面。
“你没事吧?”余夙廷大步冲上前扶起她,只见汩汩的鲜血,不断地由她额头上的伤口流出。
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楚,她软瘫在地上,哑着嗓哀声求着。“爹,求你把银子还给我,求求你……”
看着她扑簌簌的泪水和着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的心紧紧一抽,伸手捣住她的伤口。
“你流血了……该死的,你怎么会这么烫!”他被掌上传来的温度给烫了下,忍不住低咒出声。
她恍若未闻,只是闭着眼,径自落着泪,不断地哭着、抽噎地喃着。“那些银子是要还人的,你不能再拿去赌……”
听她失神的低语,看她发丝凌乱,惨白脸儿垂落着怵目惊心的血痕,余夙廷的心翻腾着说不出的激动情绪。
她这样楚楚可怜,硬咬着牙扛起他爹欠下的债,压得纤弱的肩都要垮了,却固执得不愿向他低头;而他倒像逼她还银子的恶霸,尽是冷眼看着她一日日憔悴、消瘦。
蓦地,心头一股抵挡不住的冲动涌上,他扣着她纤弱的肩,逼迫她听进他的话。
“那笔银子不要你还了,听懂了没?那抵据作废了,听懂了没?”
在他失控的低吼下,她神志昏沉地缓缓撑开眼,怔怔看着他。
不管她是否听懂他的话,余夙廷伸手压住她额上仍流着血的伤口说着。“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伤需要上药,还发着烧,我……”
“全都是你害的……”涣散眼神终于认出眼前的男子,她噙着泪水,幽幽咽咽地指控,截住他的充满关切的语句。
若不是他,就没有“尽欢坊”,她爹也不会染上赌瘾,自此成为烂赌鬼。
若不是他,她爹不会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让她每天像活在恶梦中,做着一个又一个无法偿清债务的梦。
若不是他,她不用这么辛苦、这么可怜……
对老爹的心寒、身体的不适狠狠打击着她,霎时,她对他的恨全部爆发。
面对她怀恨的指控,余夙廷的表情在瞬间凝滞,心如受巨捶。
经营“尽欢坊”这么久,看尽人生百态,被知县老爹念到双耳生油,他也未兴起半点愧对世人的感觉,直到现在,他竟觉自己像犯了滔天大罪,恶不可赦!
这一刻他居然为她感到心痛、不舍?!
没心思理会心里诡异的变化,余夙廷面对她恨之入骨的态度,像是自我嘲讽地扬了扬唇。
“想骂我,等处理好伤口、养好病再说。”语落,他伸手想扶她。
“不要你管!”她顾不得头晕目眩的痛苦,挣扎地撑起身子推开他,不愿让他搀扶,也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一再被拒绝,余夙廷心里的愤怒像大浪般倏然涌来。
他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现下居然为了一个不希罕他、讨厌他、恨死他的女人低声下气。
他大可以不管她甩头就走,但看着她脚步踉跄,身子摇摇欲坠,连走路都成问题,心里那把怒火燃得更炽。
“该死的你到底在倔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吗?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帮你!”他神情阴郁地紧蹙着眉,恼火得朝她怒吼。
她虚弱地扯了扯唇角,费尽气力挤出一句话。“不要你管!”
早知道她固执,面对这种状况他如何弃她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