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热好了啊。”
“小池。真乖。来吃饭。”池诚敲门打开门看见池历捏着曲奇啃，笑了笑又对历悠说，“小池喜欢吃零食呢。饭都不想吃了。”
他的目光似乎带着宠溺：“这样不健康哦。今天允许一次，下次乖宝宝不可以了哦。”
没有等池历回答，房门又重新合上了。
池历盯着手中的曲奇没说话，然后捏碎了饼干，扔进了垃圾桶里。
大人们似乎喜欢分享自我揣测的理解来获得幸福感，这样会让他们有一种教育参与的成就。
但其实池历根本不喜欢吃饼干，他只是想要父母的关注。
这些池诚和历悠都没有体会出来，只在饭桌上感慨怎么如此幸福，又或者因为池历的乖巧之外适当的坏习惯感受到了鲜活感，体会到了点亲密。
池历站在走廊里靠着墙，面前是尖角的铜兽表情凶狠。
“小池最近话越来越少了。一点都没有小朋友的活泼啦。”池诚说，“我们以后，等过段时间，忙完项目，或者过几年退任，多陪陪孩子。”
历悠点头，给池诚夹了他喜欢的鱼腩，眼睛流淌着细碎的光：“好。”
无人注意的角落，池历找了软胶贴在铜兽底座的四个角上，听到这些话毫无动摇，就好像这些话重复了几百遍在他有意识的时候。
但从未兑现。
这些角按照池历八岁小孩的生活经验来说，很危险，光暗下来，容易伤到经过走廊的人。
他没说话，默默做完回到了房间，曲奇饼干盖好，开始翻开文物图册。
不管承不承认，八岁的池历总是希望能获得关注感，他倒也没没有多喜欢文物和历史研究。
只是这样如果池诚无意看到，会乐呵又十分喜悦地和历悠分享，你瞧小池多像我们。
但没有等到，门落锁合上的声音。
池历掀开被子跑下去看，客厅的饭桌留有余温，但只剩空荡的两只碗贴在一块。
他倒也没有很失望，只是难免落寞，抱着抱枕的时候，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太弱小了，什么都留不住。
他咬着唇，眼里的雾气渐浓，但还是努力地憋住了。
然后开始思考，会不会其实他们根本就不爱他。
父母其实也会没有那么爱小孩的。
池历回想起小学一年级的作业，写下名字的含义。
池诚是这样说的，宝宝的名字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意思，池是爸爸，历是妈妈，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你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贝，所以是池历。
然后历史是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东西，因为最喜欢最珍贵，所以做了宝宝的名字。
六岁的池历骄傲又开心。
八岁的池历已经成长了，他学会了总结，这个名字的意思是，没有一个字为他而生的。
世俗的故事里老来得子，似乎总是万般宠溺，太怕自己老的快珍惜不住和子女陪伴的时间。
但在池诚的视角里，似乎是再等等，马上就到了可以放下所以事业的年纪，然后能全身心的陪伴子女。
只是这一放便是遥遥无归期。
池历从碗柜里拿了碗，一个人坐在饭桌边吃饭。
“爸爸妈妈又走了吗？”陈姨回来的时候，只是象征惊讶，倒也习惯了，不由感慨，“可怜的崽崽。”
“陈姨在哈。”
池历没有说话，只是扔下饭碗，跑到门口抱住陈姨的腰，努力地憋住哭。
然后坐在门口换鞋子的小马扎上，指了指膝盖。
陈姨了然：“痛不痛？陈姨一会重新换个更软的地摊。”
温柔帮他涂好药，又帮他爱吃但冷掉的鱼热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