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掀开了车厢底盖,搬出轮胎和起胎器,“哪个轮爆了。”
简从一下子愣住,眯了迷眼,最后随便指了一个。
金宝盯准了轮胎手脚很快,没多久就换好了,手黑乎乎的,把脏轮胎推了过来,换下的轮胎滚到车尾箱。
金宝捏了下:“明明还很有气……”
他把轮胎丢进去,干净利落地合上了车尾箱。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修车学徒到学车工的多年磨炼让他修的非常没有技术难度。
简从僵着笑,过了片刻,才沉沉道,“多谢。”
车子是个普通的越野型号,宿天水盯着后车厢玻璃上的logo出神,回过神就发现简从在打量他,像是狼盯着猎物一寸寸的打量,碰上他视线又淡下来变得有礼温润。
简从这人很奇怪,像是假面暴徒,外表温和装的再像绅士,骨子里的傲慢淡漠和上位者的姿态根本藏不住。
但宿天水一向不喜欢多评价别人。
宿天水脸泡在软光里,扬了扬白皙的下巴,言简意赅对着简从,“上路吧。”
等简从把车摆正,宿天水把试图随便擦擦去摸方向盘的金宝拎回了车里,“洗手。”
自己坐到前面去开车了,临开车前把方向盘细致地重新擦了遍,金宝在车后座冷哼,“洁癖怪。”
车开到县城内,先去了加油站,李芙芙拎着小钱包下车去了,回来苦着脸,“天呐。加了半箱油,405元。”
她拿起计算机算了下,“我们还剩下4596元。”
这趟开了三个半钟,到飞来寺的时候远边已经是暮紫色,天压的很低,大块的积云从远边沉重地坨过去。
他们找了块空地,停了车,后边是几家民宿,正对面是黑山的轮廓,将深的暮色下,山的脊背像是骇刀,冰冷锋利的骨线利落地天滑撑着落到云野里。
快到傍晚了看不真切,宿天水把本子放回床边。
几个人开始琢磨晚饭。
桌子从顶上拿了下来,宿天水找充电宝插了个小灯,刚下车,就感觉四周沉沉的都是风,他把灯放在小桌子上。
“山里就是这样的咯。一会冷一会热。”胖爷搬了些肉下来,“好像要变天了。天气变得真快。”
大风从前边吹来,房车挡了一部分,但连着小煤气管的火炉子火还是灭了。
金宝穿着民宿老板送的厚衣服,站在火炉前挡风,“要不车里煮。”
李芙芙:“车里煮的话,只能煮清淡的面条。不然油烟大,不太好。”
火颤颤微微地亮起来,被吹的往旁边飘,金宝拆了个水的纸板,在炉子边围了一小圈挡住。
李芙芙没办法了,切了点牛肉粒,把排骨和胡萝卜洗干净,放进小高压锅里,倒了点米,加了水,盖上锅盖,放在火炉上。
“喝粥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放好食材,大家一起把桌面重新收拾好,就围在桌子边蹭着火等。
宿天水吸了口气,凉薄清爽的空气吸了进去,天空暗完全了,他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九点钟。
他额头带着的帽子没摘,宝蓝色掩住额头,精致的骨相有些慵懒,他一身纯白隐在暗色里。
空地前就是高大巍峨的雪山群,算是完全偏移了池历定位器地点,他或许找不到池历了。
但这场旅途并不会停下,宿天水回身透过车窗,看到了对扇的窗外外,围炉的气压锅淹起的气烟散在风里,粥香飘散在四周,四个人围在橘红的火光旁的面容浅淡又自在。
他们从理江出发,经历过一场错乱的酒吧演唱,在雨夜里奔跑拯救过,也在民宿里认真地认识老板又分别,去过牧场草原,看过奔腾的崖浪和寂色的湖面,告别过岁月终止的生命。
其实没走多久,但是宿天水却不由自主地变了想法,他从前只想着找到池历,终点设在能找到池历的地方,现在他很想去远方看看,池历变成了路上附加的遐想。
他写完第四本书《无死》后,被说江郎才尽,他已经很久没有创作的灵感了,但今天他发现,好像有很多东西还可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