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马车虽然不少,但车况好的却不算多。大多数都很破旧,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只有一辆马车看起来不错,外头罩着青绸布的套子,车厢的木板也很结实,能看得出来,这马车是新做的,都没怎么上路。只是,这马车的东家有要求,要买这辆马车,就必须将旁边的两头牛也一起买着。有人情愿多加一吊钱只要马车,这东家也不答应。“家里的百亩田地都毁了,人吃马嚼的实在接不上了,俺爹又生了病,没有法子才将这些牲口卖了。这马车也就罢了,这两头健牛是我家的命根子,不是实在遇到了难处,怎么也不肯卖它的。”林柔懂了,人家这是捆绑销售,若单论起一个,如今也不难卖。可这位小东家想将马车和两头牛一块卖掉,这就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事。赵安上前一步,乐呵呵的问:“敢问小兄弟,您这价钱?”那人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不还价。”旁边的众人都摇头,如今世道艰难,刚刚过了灾荒,隔壁州府是旱灾,他们这里是水患,大家都不富裕,耕牛虽然有用,冬日里又用不着,谁有闲钱弄这些?一百两银子啊,可不是个小数目。那小东家见众人摇头,有点急了,他指着马车说道:“这马车是我家去年刚打的,根本就没怎么用,你们看看这木料和做工,这是去府城定制的,当时这一辆车就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呢。”有人说道:“这小兄弟倒也没说谎,这马车我看了,用料确实讲究,值这个价钱。不过小兄弟,如今不比去年,刚刚遭了灾,价钱嘛,你心里也有谱。”听他这么说,那小东家长叹了一声,不肯再说话了。他心里也知道这马车不好卖,可家里如今艰难,连耕地的老伙计都卖了,留着这马车有啥用?赵安常年跟大型猛兽打交道,对牲畜的状态,自有自己的判断。“这匹马跟那两头牛都不错,你看那毛铮亮的,眼睛也有精气神,身上的膘虽然不是顶好,却也算是不错了。”对这些林柔确实不懂,别说养马养牛了,她平常都没见过几回。有人也很心动,打算上前再察看一番,赵安不动声色的往前踏了一步。那匹马很烈性,一蹄子就将那上前的人踢飞了,这一下满场哗然。“哎呦喂,怪不得这位小哥要一起卖呢,这么烈性的马,弄到家里,谁也摆弄不了啊。”本来有些意动的人都打了退堂鼓,这玩意儿不好弄。那小东家脸色难看的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脸上更愁苦了。本来就不好卖,他家这混蛋玩意儿又闹上脾气了,可愁死人了。自己知道自己家事,他家的这匹马确实有问题。这匹马是府城集市上买的,是个番邦的客人带来的,因为野性难驯,始终无人问津。他们家老爷子早年给别人养过马,方才能降服一二,这才便宜买了回来。如今,老爷子病了,他们兄弟几个谁也摆弄不了,干脆拉出来卖了。所以他才说,必定要一起卖。众人纷纷摇头,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跑了个一干二净。那位被踢倒的客人也捂着胸口自认倒霉的去了,这马他可不敢买。赵安上前一步,“小兄弟,再让一些价钱,这马和两头牛我都要了。”那小东家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惊喜的问:“你果真想买吗?”他看这位大哥跟其他人不一样,憨憨厚厚的,一看就是个好人。“小兄弟削个价吧。”赵安憨厚的摸着自己的脑袋,也不废话。那小东家犹豫了半天,咬咬牙说道:“我给大哥再让五两银子。”这已经不少了,五两银子都够买一亩良田了。赵安的目光一闪,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俺就只有九十两银子,这也不够啊,要不等俺回家凑够了钱再来?”说着就转身要走,那小东家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如果刚才赵安只是随口还价,这小东家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不是明着压价欺负人吗?可是赵安这样不太好意思,打算回家去凑钱,小东家反而觉得这人很实惠。他看了看集市,确实很热闹,但成交的却很少,再这样耽搁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卖的出去呢。“九十两也行,咱们找人写了契书,就这样吧。”赵安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兄弟急等着钱用,俺怎么好意思这么占你的便宜?”那小东家的语气越发的诚恳,“能遇到大哥也是咱们两个有缘,大哥,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善待我家的这两个老伙计就是了。”相比于马车,明显这小东家对两头耕牛更有感情。赵安憨厚的笑着:“俺家有的是草料,肯定让他们吃饱。”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了,这么多银子买的呢,咋能不让他们吃饱?两人把臂去找了牙人,写了契约书签字画押,这买卖就成了。这小东家笑着说道:“大哥,县城官道走不远就有个庄子,庄子门前有两棵大槐树的就是我家,大哥有空路过的时候,烦请来家里坐坐。”他看这位大哥憨憨厚厚的人又实诚,很有交往之心。赵安一拍他的肩头,“放心吧,日后一定上门叨扰。”两人依依惜别,直到那位小兄弟人影都不见了,林柔方才笑了。赵安还是笑得憨憨厚厚的,乐颠颠的跑到马车后头,将两头牛系在车上,回头喊媳妇儿。“上车,回家。”将媳妇抱上马车,赵安自己坐在马车前头,鞭子一扬,马车便径直走了。林柔掀开车帘,笑着问道:“这马刚刚怎么忽然踢人了?”赵安不答,只是憨厚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跑在路上的马儿乖顺的不得了,似乎很怕车上坐着的人。赵安挑眉,老虎豹子他都不知道打了多少,这匹马一见他就不安,那太正常了。林柔望着前面宽厚的背影,坚韧挺拔,稳如山岳。:()嫁个猎户,我怎么成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