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晚上回家,吃过饭便点着油灯弄山药。这东西的皮沾到皮肤上又痒又难受,赵安不打算让媳妇动手,趁着吃完晚饭没有什么事儿,他一会儿就干完了。林柔打算明天将赵安收拾好的山药做成山药粉,留着以后吃。他们两个现在不缺粮食,没必要用它充饥。将削好皮的山药收拾好,赵安看了看天色。风清月朗。只有一丝丝凉风拂过面颊,他的眉头一皱,到院子里抱了一大堆的柴火放进西屋。林柔疑惑的看了看天色,“你抱那么多柴火干什么?这天不像有雨的样子。”赵安推她进屋,“你先进去,明天没雨就留着以后用。”看着媳妇儿进屋了,赵安出去洗干净也跑进屋里去。入夜后,万籁俱静,月夜的清辉倾洒,抱着白白嫩嫩怎么也亲香不够的媳妇儿,赵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白天割了一天的地,晚上又干了半宿的力气活,饶是赵安精壮也熬不住,带着倦意一夜好眠。未曾注意到外面风向悄悄的变了。林柔睡得正熟,一道电光划过长空,震耳欲聋的雷声轰在大地上,带来一阵震撼。林柔的身子一抖,被雷声惊醒了。赵安冷着脸,伸手拍了拍媳妇的后背,嘴角抿的紧紧的。他起身下地,掀开窗户上的草帘子往外一望。黑沉沉的夜色,乌压压的,半点星光都不露头,一丝凉风迎面吹在他的面门上,来者不善。赵安走到灶屋,点亮了油灯,查了一下门扇,将木制的门栓又紧了紧。回到里间,见林柔已经拥着棉被坐了起来。“要下雨了么?”赵安神情凝重的点头,这时节下雨可不是好事,正是割地的时候,一场大雨损失的庄稼可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外头的狂风便将草帘子吹得呼啦啦的响动。油灯“扑”的一下,便被熄灭了。赵安走到窗前,将草帘子压住,心里有些懊悔,应当早一些安上窗子将窗纸糊上才是。林柔早摸着黑将衣服穿上,抬头望了一眼房顶,心中庆幸。要是再晚几天动手,她也得体会一次“卷我屋上三重茅了”。这油绳确实没白买,外头的风吹着窗户上的草帘子猎猎作响,房顶却稳如泰山。赵安爬上炕,将媳妇儿抱在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听着上苍发怒的号叫。又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大雨倾盆而下。林柔被赵安强壮有力的臂膀护在怀里,觉得栖身的这间茅草屋犹如风浪中一叶扁舟,好像随时都能被拔地而起。这种不安让她畏惧的往赵安怀里缩了缩。赵安将棉被掖了掖,收紧了手臂,沉默不语。这样的倾盆大雨,下上一天,田地里的粮食就会损失一半,倘若……凭着多年野外打猎的经验,赵安断定,这一场大雨只怕得下几天。天明的时候,灰暗沉重的天空,终究还是透出一丝光亮,大雨,却没有停下。本来就是阴天,屋里窗户上的草帘子又不能卷起来,屋里有些昏暗。好在狂风已经收敛了不少,赵安索性又点上了油灯。林柔苦中作乐的说道:“官老爷今天要来收税,老天爷一发怒,今儿个大概是来不了。”赵安叹气,早来晚不来,早晚都得来,这税是躲不过去的。如今,粮食糟蹋在地里,对很多人家来讲,都是灭顶之灾。赵安将锅灶点燃,一边做饭一边烧炕驱驱寒气。下雨天无事可做,小俩口吃过饭,点上油灯认字。林柔本以为赵安看起来憨憨厚厚的,不像是一块读书的材料。结果人家认字特别快,还能举一反三。想起这几天她对赵安的日渐了解,林柔笑了,这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媳妇儿,咱歇歇吧?你再讲一个故事给我听。”相比于认字,赵安对林柔讲的故事更着迷。他昨天已经听到了“火烧博望坡”,把他听的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一员猛将,能够上阵杀敌。林柔当初只是因为无聊才给他讲三国故事的,没想到赵安听的欲罢不能,一提起故事就眼睛亮晶晶的。那就再讲一个?两口子围在热乎乎的炕上,听着外头的风雨,讲着故事。隔壁赵家一家人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赵老汉埋怨着说道:“俺昨个就说了,他二伯家都割地了,咱也将地割了算了,你们总是不同意,不同意,这下子好了,都他娘饿肚皮吧。”赵婆子拍着自己的大腿哭道:“一下全完了,人家还收回来一半,咱们家可还没开镰呢,这个怎么是好?”赵兴旺赵兴财也是冷着脸,心里十分烦躁。这一场大风大雨,要是把庄稼地毁了,后半年就等着饿肚子吧。村子里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像成子叔家一家人都在庆幸,幸亏把粮食都收回来了,要不然这么大的雨,可够喝一壶的,可这粮食还湿着呢,怎么放也是个难题。还有的人家跟赵家一样,根本没来得及动手,都是愁云惨雾,有的妇人甚至抹起了眼泪。这雨一下就是三四天,还没等完全停,外头就传来咣当咣当敲锣的声音。赵安按住了林柔的肩膀,“外头还下雨呢,路太滑了,你在家里待着,我去瞅瞅。”他起身拿起蓑衣,带上斗笠就往外走。林柔看着院子里流淌溪流,叹了一口气。外面的雨势早就小了,她卷起沉甸甸的草帘子,望着远处蒸腾着雾气的青山不语。隔着雨幕,远处的青山水气腾腾,雾气缭绕,好像有妖气一般。她莫名的想起了三打白骨精,刚乐呵呵的想起那只猴子,就看到赵安大踏步的走了回来。看着他凝重的脸色,林柔问:“官家人来收税了?”赵安摇头:“现在顾不上这个了,有羊报下来,上游的堤坝已经吃力了,这雨要是再不停,就要决堤了。”林柔吓了一跳,她虽然不知道羊报是什么,但“决堤”这两个字,她还是听得懂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嫁个猎户,我怎么成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