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夷那狰狞的鬼面微微偏了偏,猩红鬼瞳淡淡地映进池愉的脸,低笑道:“你不怕?”
池愉语气很自然地说:“我怕,但是怕也没用不是吗?再怕再求饶,你想做的事情也不会不做,那就没必要怕了。”
他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说:“你没发现吗?我在找话题跟你聊天。”
他太过坦诚,反倒让谢希夷有些匪夷所思起来,他极少有这种情感,以至于很微妙地顿了一下,慢慢地继续笑了起来,“你很有意思。”
池愉礼貌地说:“谢谢夸奖。”
谢希夷说:“把须弥戒里的魂灯拿出来。”
池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从须弥戒里拿出了他遗落的灯盏,递给谢希夷。
黑色的雾气蔓延过来,将灯盏卷走。
池愉看见谢希夷要走,赶忙说:“你要走了?去做什么?”
谢希夷:“你在质问我?”
他喉咙里溢出凉薄的笑音,“奇怪,我应该是找了个剑奴,而不是找了个娘亲。”
看着很乖顺,但那乖顺的外表下隐藏着与他相似的反骨。
谢希夷瞧得分明,并不打算纵容他。因此他停下脚步,手执幻电,对着池愉轻轻一划,幻电嗡鸣,依然抗拒,但拗不过谢希夷,剑尖散发出弧形剑光,划破了池愉的衣袍,露出了他纤细单薄的上身。
十三岁的池愉被爷爷奶奶养的很好,骨架细,但浑身都是有肉的,脸颊也跟着圆润,像是没有褪去的婴儿肥。虽然个子比同龄人要高一些,但毫无疑问还是个半大少年的身材。
谢希夷袖口的锁链又滑了出来,缠上池愉单薄的身体,在他胸口种下了一枚黑色的诡谲咒印,刺青一般浮现在他胸口,又很快隐没在皮肤之下。
这次池愉看了个全程,才知道这符文汇聚而成的锁链是什么作用,他后知后觉地问:“上次它在我嘴里是下咒吗??”
谢希夷笑起来,声音含着明快轻柔的愉悦,“此咒印名为问心,心是君主之官,心藏神,人的记忆在心脏里,下了这咒印,会在七天内取走你所有的记忆。”
池愉:“!!!”
谢希夷:“没有所有记忆的人,你知道会如何么?”
他看着池愉的脸,一向镇定的面孔此时也难□□露出几分慌乱,面具之后的唇角轻轻翘起,“没有所有记忆的人,会宛如初生婴儿一般,可以任人涂抹,变成任何样子。”
他的身影在黑雾的笼罩下开始模糊,“七天时间,找到我,我会给你解咒,晚了的话……我正好缺一个不会说话的傀儡人偶。”
谢希夷消失了,最后的声音却在这个窄小的修炼室回荡,余音里带着过于明显的凉薄恶意。
凌鹤洲尖叫:“你看你!!让你逗他!”
池愉干巴巴地说:“不慌,他还给我七天时间呢,他人还怪好的。”
凌鹤洲:“???”
凌鹤洲说:“你乐观过头了!”
池愉问:“不过,心脏是储存记忆的吗?按理说应该是大脑存储记忆的吧?”
“……”凌鹤洲在心里尖叫,你歪题也歪得太远了!!面上却老实又无奈地为池愉解答道:“是的,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就在这里,修士没了心脏还能活,但是凡人不能。不过修士没了心脏的话,就会像漏斗一样,存不住记忆。但倒是还能修炼。要是没了头颅的话,那是真的会死的,因为元魄在头颅里,神识灵根五感都在头颅里,一旦失去头颅,那是绝不可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