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冷哼了声:「老夫从不以君子自诩。」
司云琴:……
行吧,无话可说。
「让你阅卷,你在作何?贡院之中岂是汝酣睡之处?」太傅微怒道。
司云琴整理了衣冠,正襟危坐。
「夫子,我们聊聊呗?」司云琴说道。
对上司云琴难得正经的神色,太傅也稍稍收敛了怒气:「说。」
「您老先进来啊,隔窗谈什么?」司云琴起身往旁边的桌案走去。
太傅脸色稍许有些不自然,随后移步进入室内。
司云琴坐在垫上,抬手请太傅落座。
「敢问此刻是以何身份与老夫相谈?」太傅落座后冷声问道。
司云琴笑了声:「不是皇后,是您的学生。」
「夫子不必如此生气,我确实无意参与考卷批阅,一来我之学识比起他们确实不足以评判他们的好坏,我批阅的卷子,夫子都会帮忙二审,云琴明白。」
「二来,夫子恐怕是觉得,我有治世之才希望我辅佐太后治理大昭,云琴惶恐,自认并无这份能力。」
太傅闻言只当她又要推脱,并不爱听,自己的学生他还是了解的。
「太傅莫恼,听学生说完。」司云琴见他脸色阴沉就知道老头子又怒了。
「太傅为了天下百姓殚精竭虑云琴钦佩。」
「但我之所求,这世上之人并非人人都能理解,且凡事需循序渐进,大昭能走到哪一步,都不是太傅与我能决定的,如今在于太后,日后在于陛下。」
「太后知人善用绝非一意孤行不听谏言者,你少年时曾言愿天下贩夫走卒皆有脊梁,如今却躲在深宫不闻不问是何道理?」太傅怒其不争的瞪大眼睛。
司云琴叹了口气:「酒后意气之言,太傅,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这天下有人主,有世家有士农工商之分,贩夫走卒就不会有和世家大族平等的资格。」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太傅瞪她。
司云琴轻笑了声:「此处只有太傅,祝姐姐您也不必担心,我知太傅能懂故而才说与太傅听,至于祝姐姐,更大逆不道的话我都说给她听过了。」
「所以我才说凡事需循序渐进,我也知道不可能达成,但知道和希望是两回事。」
「总有当世之人能做之事。」太傅语气又缓和了些。
「是有,比如这为官,如今这世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朝廷能用者皆是士族,而后又被士族联合扼住命脉,这考卷,今日就算是我给了下品,封官之时他就真是下品?」司云琴有些嘲弄地说道。
「太傅增加终试自然是好,但有没有想过,根源在于广开生源?」司云琴伸了个懒腰:「所以我不爱看,看了也无用。」
「而且就这一事上我就和他们意见不合,至于他们文中所写的东西,更觉得没意思,我说服不了他们,他们也说服不了我。」
「说句不好听的,有些话但凡当面说给我听,我都得骂两句傻逼。」
太傅又瞪她:「粗鲁。」
「所以说,我又决定不了什么,干嘛看,祝姐姐不是比我更合格的帮手?你都不覆审她的阅卷。」司云琴无奈地说道。
沈言心从门口走进来:「或许,你可以说服本宫?」
司云琴惊诧地转过身,看到一身浅黄色衣裙的沈言心,今日穿的倒是没有那般的正式,随意许多。
屋内三人连忙起身拜见,沈言心走到正位上坐下:「都起来吧。」
司云琴直起身,心中还是惊讶,沈言心的武功在她之上这么多么?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沈言心倒也没有在这里多问司云琴什么,而是开始询问太傅关于笔试考核的内容。
虽说没有问司云琴什么,但司云琴还是在旁边老老实实地听着。
沈言心来了一趟,问了一遍太傅,过了会又走了,也没有继续询问司云琴什么,只是走之前对太傅道:「皇后担任此事,确实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