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乐吸了吸鼻子,刚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痕,就听到卫生间“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稀里哗啦玻璃破碎摔落的声音。
时乐吓了一跳,他立即冲进卫生间,看到挂在墙上的半身镜被邢羿砸碎,玻璃渣迸射得到处都是。
邢羿正跪在一大片破碎镜面上,裹着纱布的双手撑在洗面盆上,头歪靠在手臂上,额角上撞出的伤口正向外汩汩流血。
鲜红的血液沿着苍白的面颊不断坠落,很快在米黄色的瓷质地上面积了一小滩血液。
在时乐还来不及惊呼的瞬间,巨大的眩晕感让邢羿的身体支撑不住向后倒去,时乐感觉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一股寒意从头顶灌下。
大脑驱策身体将人接住,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太过于震惊,时空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
紧接着是脚下一软,他迈步不成整个人向前软倒,压着地上的碎玻璃滑跪到邢羿身后,将将用身体将人垫住,避免邢羿的脑袋受到二次伤害。
就这样邢羿兜着无数碎镜面的头顶,划过时乐的下颌砸向他的胸口,时乐将人扶住时又在手上划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时乐将外套脱下隔开地面上的碎玻璃,重新将邢羿的身体放平,然后顾不上身上的擦伤,扶着墙壁快步跑回病房按下呼叫器。
医生来后,又是一通包扎检查。
宿醉加上酒后乱来,可能还有一部分没吃早饭带来的影响,导致时乐本就不算敏觉聪明的大脑更加迟缓。
但即便再迟缓,在他看到邢羿在卫生间搞出的大场面后,时乐还是意识到,邢羿的异常似乎不是到手后不珍惜能够解释的。
时乐感觉一个人有些撑不住了,还是打电话把小朱叫了过来,在他去找精神科医生沟通的时候,小朱负责留在病房内看着昏睡中的邢羿。
*
等孟韵和阮铭辉回到阮家时,孟韵眼周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泡花。
她像一只斗拜的公鸡,拎着满是抓痕的鳄鱼皮背包,一脸灰败地挪进别墅大门。
除去向警方提交的一部分用以顺藤摸瓜的证据外,“莉莉呀”在网上将能公布的证据全都公布了,甚至还做了汇总压缩包以及详尽的索引,一看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站出来公开宣战。
孟韵心中肮脏的算盘彻底落空,现在就算“莉莉呀”按照她所设想般被强行抹黑成别有用心的下贱捞女,但被对方挖出的“灌酒案”也会被警方进一步追踪调查。
阮铭辉洗不白,不仅和傅以芳的这门婚事再无指望,仅是目前涉嫌杀人的罪状,就极有可能将他送进监狱吃牢饭,她什么指望都没了……
孟韵从年轻时便手腕了得,对于圈里圈外的污糟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灌酒案”这种备受社会舆论关注的案件,一旦被破出一个口,涉案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她实在无法想通,为什么阮铭辉会掺和其中?
这种底层利益链条和傅以芳能带来的根本不值一提,那个叫莉莉呀的长相在她看来也十分普通……她的儿子不应该是最优秀的青年才俊吗?
孟韵蔫了半程,脑中思绪电转越想越极端,等到回到自己家中后更是忍不住让保姆拿出几瓶藏酒。
阮铭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房间后他先拨通了傅德山秘书的电话,思虑再三只有对方能救他了。
即便他已经没资格娶傅以芳,但他手里还握了一点把柄,也许傅德山会看在他足够听话的份上,愿意扶他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