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齐脸朝下的趴在地上,被卢氏翻过来时,左右两边的脸皮,正半掉不掉的挂在颧骨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吓了卢氏一大跳,险些跌坐在地上。“郎君?郎君!”卢氏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探一探谢尚齐的鼻息,却被那双犹见恶鬼般的眼睛,给吓得不敢近前。她指挥身旁跟着的嬷嬷上前去,看看人还活着没有。嬷嬷硬着头皮,伸手飞快的在人鼻子底下划过。“没、没气儿了!”闻言,卢氏差点支撑不住晕过去。天是要塌了不成?她神色茫然了好一会儿,久久没有反应。自然也没注意到,有道人影,脚不沾地似的,悄然离去。“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卢氏喃喃,仍旧难以相信:“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死就死了呢?假的。这一定都是假的。她不肯接受现实。旁边的嬷嬷一边呜咽心疼,一边劝说:“夫人,大爷去了,您得快些拿个主意啊!”“老夫人那边,还等着咱们回话呢。”“要是等的久了,只怕……”万一周氏等会找过来,看见这一幕,再气出个好歹来,谢家怕是要丧上加丧了。卢氏勉强定了定神,却仍是克制不住的心慌意乱。抬头,看见站在远处的宋澜,心里瞬间有了决断。“宋澜,是你不是?是你!是你害死大人,他可是你的舅父啊!”卢氏正要哀嚎冤屈,试图将一切罪责推到宋澜身上,叫人不死也拖去一层皮。她已经折损了女儿。如今又没了丈夫。儿子也不在京中,远水难解近渴,暂时怕是也指望不上。卢氏目光陡然凶狠的看着宋澜。那就只能,想办法从这丫头身上刮下一层来,做往后的倚仗了。何况,若宋澜成了杀人犯,谁还会在意玉窈做下的那些,无关痛痒的小玩笑?宋澜当众弑亲,足以见其人品之卑劣。玉窈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卢氏在心里想好了这些,登时信心大增。“宋澜……”刚要继续咄咄逼人的卢氏,忽地被一声呵斥打断。“京兆府办案!”“闲杂人等让开!”领头之人瞪了眼旁边唱念的副手,随后目光从在场所有人的脸上,粗略扫过,神情严肃,扶着刀上前两步,看似客气的先礼后兵:“在下京兆府左军巡使焦不白。”他目光再次从在场诸人身上扫过,说明来意:“接到人报案,雀儿巷谢家宅前,有人当众行凶,特过来查看。”卢氏心一慌,京兆府的怎么会来了?她也没让人去报案啊?她六神无主,自然没有注意到,刚刚悄然离去的人,如今已经回到原位,不惹人注意的站好。“是她!”卢氏缓过神来,当即指着宋澜,控诉:“宋澜!是她杀的我郎君!”“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大人!”“我家郎君死得好惨啊!”卢氏哭诉着谢尚齐的惨状,什么脸皮都被掀了,眼珠子都被打了出来,太惨太可怜了。焦不白等人,目光落在已经被翻躺过来,尸身完好,并不任何明显伤处的谢尚齐,神情微妙。卢氏未有所觉,犹在指着宋澜,怒骂、控诉。“没想到郎君当年一时心软,带回来当府中姑娘养着的,竟然是头狼崽子!”宋澜不发一言的站在原地,像是看跳梁小丑一般,由着卢氏在那里上蹿下跳,泼污指责她蓄意弑亲,罪不容诛。焦不白的目光,随着卢氏的声音,偏转到宋澜身上。少女长身玉立,晨光熹微,碎碎扬洒在人身上,仿佛给人渡了金身。焦不白不由心生赞叹:这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也忒情绪稳定。仿佛眼前那个又哭又闹的疯妇,正在恶毒辱骂的不是她一般,安然处之,宽容祥和。啧…他为什么会用“宽容祥和”这种词儿,去形容一个正值花季的活泼少女?焦不白内心嫌弃了下自己。不过,宋澜此时确实给他一种十分宽和的感觉。像是面对家中极品长辈的无理要求时,既无可奈何,不好直接动手打人,便只能左耳进右耳出,装装样子,就当哄人开心差不多。好惨。焦不白轻嘶了声,觉得宋澜有些可怜。似乎,这姑娘还是父母早逝,寄居在外祖家来着?“宋澜,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卢氏怒目圆睁,厉声斥责。好像她真有理了一样。“大舅母,不是谁大声谁就有道理的,你莫要闹了。”宋澜目光平静。“这世间如果真有报应,就不会让坏人嚣张得意,指着受害人的鼻子骂了。”她吐字清晰,毫无情绪:“不过,我相信,你的恶报会是我。”卢氏目光死死盯着宋澜,很快被吓出来一身冷汗。,!因为,宋澜根本就没有张嘴!更是离她很远!可偏偏,她刚刚听见人在她耳边呵呵直笑,说什么“你的恶报就是我”,还在她耳边吹气。那股冷风凉飕飕的,宋澜的声音阴森森的。啊!卢氏不可控制的高声尖叫起来,捂着耳朵,浑像是吓疯了。“大人,这家子,好像有些诡异啊?疯言疯语、咋咋呼呼的,可别是害了疯病,意外伤人吧?”焦不白的副手凑近到人跟前,有些担忧。“你带人去旁边几户人家问问,可有听见什么动静,知道什么线索。”话音刚落,迎面瞧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朝着这边走来。他先是对着空气拱手,似是在拜什么人。又看了眼宋澜,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宋澜似是诧异,微顿了两息,才缓过神来,略屈了屈膝回礼。老者颇感欣慰。最后目光落在捂着耳朵,惊叫连连,嚷嚷着有鬼,宋澜是鬼,宋澜是恶鬼的卢氏身上,冷哼,怒极反笑。很是瞧不上人的样子。老者拂袖从谢家门前走过,直奔着焦不白而来。“焦大人。”他拱手见礼,神情严肃自报家门:“老夫大理寺评事——苏河治。”“苏大人。”焦不白确定了人的身份,连忙拱手回礼。苏河治开门见山道:“今晨天将亮时,老夫听见隔壁谢家闹哄哄,言语脏恶的辱骂着人,心中恼火被人搅扰了清梦,正要上门理论几句,不想刚出门,就撞见了谢大人暴毙的全过程。”“哦?”焦不白略挑了下眉,下意识看向宋澜。:()不当大家闺秀后,我打遍全京城